“这下还不是都牵连到了?”万户伶侯冷冷反问一句。漠淘沙唯一说不过的人,就是万户伶侯。
“算来算去,最冤枉无辜的还不是你漠淘沙?早跟你说过安生做个买卖糊你自己的口,别天天跟在我后面去,我不敢保证你每次都能好好活着回来。”
“那怕什么,死了,你也会把我拖回来埋了,我不亏。”漠淘沙拍了下万户伶侯的肩膀,跟着搬酒的人过去数酒罐子去了。
一月后,漠山归来。
“真好,可以赶在花谢之前来好好喝一场!”漠淘沙感叹道,香醇的酒倒入洁白的玉杯之中,碰撞出一段一段动听的玄音。
六月雪,蓝雾还在开。从万户府后山起过来的几十株鸢尾花散散种在空地里,开着各色的花,却数紫色的最多最好。
六角向上骄傲高高翘起的亭子,藏在蓝蓝紫紫白白绿绿的花草里,四边用灰色的砖垫了几条路方便各个方向进出。
没有阳光,风吹得很大。高高低低的花碎了被拉扯下来,落满天空,最后停在地上,被慢慢拖拉着。天气渐渐凉下来。
“看来今日只是人心美,天气不太美,要有雨了。”漠淘沙吞了一杯酒下肚,有些惋惜这天气不适合多喝酒。
也惋惜某个人,又领了一身伤回来,但这次,他没有拦着万户伶侯喝酒。
高山风在亭子里伺候着,苏城帮着打理楼里的生意,今天生意似乎不错。
“冷天气,恰恰最好可以用我老高藏的酒来暖暖身!”高山风乐呵呵应着,给漠淘沙又倒满了一杯。
伶侯倒没注意落花冷天气。只顾着看亭外不远处放着的破碗,里边养着一株瘦弱的草。和自己送的那几十株相比,要逊色更多。
“二爷啊,我们瞒得再好,花儿还是发现了,好在苏城带来的还有一株剩了半截活着,花儿就把它种活了。二爷送的那些,也都是花儿栽种打理,我啊,不敢再碰了。”
高山风得意摆摆手,他还真不是心细手巧的料。怕把这一堆花草都给伺候死了。那他的心,也伤透了。
“唉。可花儿就是最宝贝苏城带过来的半截。”高山风叹了口气,差一点儿,他就伤透了他丫头的心。
风吹得大了,很明显的寒意,万户伶侯这才回过神。
落花成雨雨更大,飞成美好的/一/大/片/。已有微微的醉意。手握着的酒杯里落来一张张碎碎小小蓝色花瓣,万户伶侯怔怔看着。
“二爷,咱回楼里去吧,今天这雨,来头不小喽。”高山风道。
万户伶侯轻应一声,倒下杯里的酒,小块的蓝色碎花瓣随酒洒落成的波浪在地上/晕/染/开/来。
高山风头伸出去一些,扯了一嗓子。
“幺儿!雨来了,快来收拾东西嘞!”
“来嘞!”
雨下大来,一颗一颗明显掉落,砸碎在地板上,一团,一团,慢慢染大。然后变了细细的雨丝在花里草里树里天空里密密编织着。
“二爷,你们先上楼歇着,我去温壶热酒就来!”高山风随着手脚灵活迅速的伙计们收拾了东西,先走了去。
二人出了亭子来,刚走进楼里。有一道影子从身后跑了过去,万户伶侯停下了脚步。
“伶二,怎么了?”漠淘沙以为喝多了酒,伤口又加重了。二人身后下雨的声音大起来。
“没。”万户伶侯摆摆手,准备再走,却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正面碰见花繁抱了草站住,正正看见她的脸。
“染红……”虽然知道她就在这里,也听见过她的声音,幻想过她长大后的样子。
但真的分别想念十年之久,第一次与她相见时,他控制了,却还是不由自主喊出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