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新伙计(2 / 2)

“多亏那小女儿来了,我心里舒坦开了,楼里,院里,都叫幺儿们细细打理了一遍。景美了,生意也开始兴了。”

伶侯抬了酒,轻轻晃着,摇出酒的香味来。

“花开正好,下次,定要领淘沙到院里尝尝酒,坐坐。”

万户伶侯看着外边盛夏的繁华,先醉得眯起了眼,正准备将杯子里的酒全倒进嘴里去。

“你受了重伤,酒,最喝不得。”苏城自幼跟随师父学医,光从表面,就可以看得出他受伤,开口拦住他。

“呵,怎么,躲了个漠淘沙出来偷口酒,又遇一个。”

伶侯轻轻放下酒,一声轻响,波纹在手心里晕开去。终于正眼看着苏城。

这苦海,除了个嘴毒烦人的漠淘沙,还没人敢逆他心意。

“酒多伤身,伤者最要忌口。”

万户伶侯虽然放下了酒,却不愿丢这脸,将手里的酒杯死死握紧。

“不光会伤你,也会伤你身边人。”

万户伶侯轻哼一声,松开了酒杯。他的身边人,除了个漠淘沙,他哪还有什么身边人。那个漠淘沙,嘴毒皮厚到他想伤都伤不了。

“身体重要,身体重要。”高山风倒是替万户伶侯担心身体,却懒得自己起身动手。

照常扯着脖子,对着门外嗓子一直,大拉一声——幺儿!提茶来!

声音浑厚有力,中气十足更是有余,在古朴的酒楼里传了个透透彻彻,楼下听得清清楚楚。

稀稀落落的喝酒客人和侍候着酒客的伙计们都早早熟悉了高山风这风风火火的性子,见怪不怪了。

高山风开酒楼本不为捞钱,只为找找乐趣,给自己打发时间罢了。

自己爱酒,也为苦海爱酒的同僚伙伴们提供个敞胸喝大酒的好地方。虽说不为钱,这样一来,自己也顺便能捞点薄薄的油水。

反正不缺钱,能捞点儿便捞点儿,生意财产的事,高山风看得开。有则不放过,无则不强求,心里乐呵就行。

“得嘞——马上来!”楼下替了苏城位置正在挂账的伙计听了,同样扯了嗓子响亮回应,放下手里的账本和带墨的毛笔,匆匆跑去提茶。

若高山风这种时候喊一声没人应他,他准能把这楼给喊塌了,而且只需只动嘴,从来犯不着动手脚。

这枯桥里最闻名的就是自家酿的三月刀和那掌柜伙计吼的那几声好嗓子。

高山风只雇了八/九/个少年伙计出钱打理酒楼。再/内/敛/羞/怯/的小伙计,到他这里,不出十日,照样被他的大嗓门/日/日/夜/夜/熏陶,练就一副金/刚/不/坏/的高亢嗓门儿和铁/打/不/烂/的厚脸皮。

小伙计提了茶,脚底抹把油,一溜打滑,速速跑到楼上递茶。

跑到门口,呼吸心跳早已不稳,一手提着茶,一手抓住大开的门换着气。

缓了些力气,挺身抬头看着里头坐着的三人,扯高一嗓子——老板!茶来嘞!

小伙计提着茶就进去,高山风却突然想起仍在塌上安静修养的虚弱小女儿,这几声大嗓子,非吵到她睡安稳觉不可。

高山风阴森森看着那提茶进来的大嗓门的小伙计。

眉头一拧,眼睛一挤,站起来,心里一阴,一手抓起那无辜小伙计的左耳朵,咬牙提起来。

“真是不懂事!你不会小点儿声吗?吓到我丫头好梦,锤死你,扣光你三个月的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