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人早通知他有这么个小女孩要来投靠自己,他非亲自跑到阡城去将她宝宝贝贝好生接过来,也不至于现在落个满身伤痕,躺着一动不动的养病。
他一大男人拿着桃红色绣花的团扇,在女孩头边勤快轻轻扇着风,驱着夏天稍热的气息。
眼前那女孩十岁出头,还带着女孩的稚嫩,团团的小脸虽然苍白失了血色,仍然在这个男人心里美开了花。
与女孩一起来的苏城,也受了不轻的伤,醒来后便时时刻刻守在女孩身旁。
高山风见不得,心里头发痒痒,略施小计将他支到楼下陪他招来的那些幺儿们擦桌子,招呼客人。
女孩子身子骨那么薄,怎么能和那皮糙肉厚的苏城相提并论。
高山风肚里花花肠子一大堆,支开了苏城,自己却拿出一辈子的细心照顾着女孩。
那花鱼和自己一副德行,一生未娶,却白白得了这么个好闺女。
高山风心里可是万分妒忌,这下可好,他的好闺女如今终于落在自己手里了。
高山风心里乐开了花,连那嘴也不禁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却还透过那两条缝目不转睛盯着虚弱昏迷的小女儿。
高山风不像其他上了年纪的老男人挺个油腻大肥肚子,却留了一嘴一掌长的大胡子,把他三十几的年纪硬生生拖到了四五十岁。
女孩有两个名字,若随生父染尘姓染,单名就一个红字。
若跟这花鱼姓,叫做花繁。染尘和花鱼感情慎笃,独独才生了个小女儿,把花鱼硬拉过来陪自己给女儿当爹爹。
比起染红,高山风倒喜欢花繁这个名字。
“哪有亲爹会给自己女儿取这种名字。”
高山风自顾自嘀咕着,嫌弃着那个名字,若她亲生父母还在,她肯定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也不会跑到这里来避难。
这倒也便宜了这个孤身自傲的黄金单身汉。
花繁慢慢恢复意识,才虚弱睁开眼,就看到眼前那个不堪入目的老男人两眼放光盯着自己,心里瞬间受了刺激。
“啊——”
花繁瞳孔瞬间放大,恐惧慌乱惊呼着,拉过被子护着自己怯生生躲到角落。
“……师哥……救命……”
花繁看着眼前的老男人,吓得不轻,喊着苏城救命。
“别别别,别怕啊……我那个……”高山风不知道自己的模样会惊吓到她,一时不知所措起来,平时扯得震天响的嗓子也说不顺话来。
“……那个……我帮你把师哥喊来……别别,别怕啊……”高山风虽然粗糙却也怕吓着眼前的小女孩。
“咳咳。”高山风清通顺了嗓子,中气聚集丹田,朝着门口扯直嗓子,大喊一声——幺儿!我丫头醒了!喊苏城上来!
声音嘹亮,穿透酒楼,回音绕梁几圈。
“好嘞!这就去!”
楼底下是伙计扯着嗓子回答,伙计虽年纪比高山风小很多,这气势却一点儿不减,高亢清脆,余音阵阵。这都是高山风练出来和惯出来的。
那答应的小伙计正和苏城擦着客人用过的桌子。
“好个高老头子,人都没醒,就自己硬把人家认了做女儿。唉——”
小伙计低声抱怨着,还来不及传话,便看见苏城放了手里的抹布,急匆匆向楼上跑去。
小伙计无奈摇摇头,人跑了,这些剩下的活,又得他自己一个人做完,长叹一声:
“唉——”
“花儿!”苏城跑上楼见人醒了,笑起来连忙向她跑过去。他知道花繁醒了第一就会找他。
“师哥。”见了苏城,花繁哭得更厉害,踉踉跄跄跑下榻去。
高山风还未反应过来扶住站不稳的小女儿,苏城便稳稳将她接在怀里轻声哄着安慰着。
二人一起长大,算是真正的青梅竹马,高山风尴尬傻笑着摸摸那嘴大胡子,不打扰两人相见,识相出去了。
那苏城看上去也不像是擦桌子的样子,虽没有达官贵人的富贵模样,但是却一副翩翩君子的雅正样子,文雅识礼的气质。
气质由内而外,如高洁盛开的春兰,自带清香。区别啊。
“唉——”小伙计再叹一声,眼尖见了客人喝够酒结账离开,利落甩甩抹布,长吼一声:
客官慢走!喝好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