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皇后寻了梁文秀好一会儿,额上起了层薄汗,拿帕子擦了擦面庞,才掩着嘴慢慢吞吞开口。
“本宫今儿一早跟带了八皇子去康寿宫请安,听着你说大理寺的事。说是关了个在后宫勒索的太医?这几年后宫妃嫔多了,越发不得体统,你们可得仔细得审着,莫叫他诓骗了去。”
若是一般的太监,听着皇后这么一股脑儿糊弄,又搬出了太后,必定得叫唬着一下子,胆儿小的说不得得竹筒倒豆子一样地说了。
可梁文秀进宫多年,也摸得清各宫主子的喜好,当下他只应声道:“多谢娘娘提点,只是大理寺的事,娘娘却来提点奴才,岂不是找错了人?”
何皇后见从梁文秀口中套不出什么话儿,又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暗地里她不知啐了他多少次。
略顿了顿,心里有了点底,何皇后才渐渐拿出母仪天下的做派,叹道:“后宫不得安宁,本宫这个做皇后的也不得安生。本宫听闻梁公公与大理寺卿关系密切,不过才费了些口舌。”
梁文秀抿了抿唇,手中拂尘紧扣,回了句:“外面风言风语,人云亦云,娘娘可别当真才是。奴才就在这后宫里转悠,哪里来的关系密切?”
何皇后看梁文秀立刻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只道没些财物撬不开他的嘴,从袖筒里拢出一沓厚厚的银票递了过去。
“本宫手里掌着凤印,这宫里整日的不得安闲。凡事谁没个偏颇,本宫自是知道有些人瞧着本宫不顺眼,总想着背后给本宫使绊子。但本宫毕竟是皇后,身后又是何家,哪里就那么容易着撼动了。梁公公若是听见什么风言风语的可想清楚了。”
说着何皇后瞥了眼身子颤颤的梁文秀,对阉人的厌恶油然而生,接着说到:“本宫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瞧着梁公公也辛苦着,这些银钱就当给了公公打点下人吧。”
梁文秀没说话,只是略抬了抬眼,盯着何皇后脖颈上的褐色细绳有意无意地瞥了瞥。
何皇后脖子上那细绳系的是块是上好的暖玉,雕工精致无比,还是当年她还是太子侧妃时,皇帝赏她的呢。
眼见梁文秀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的模样,何皇后一咬牙取了下来,笑道:“梁公公喜茶艺好佛理,巧了,本宫这玉佩还是请高僧开了光的,现既遇着公公,便送给公公吧。”
梁文秀笑着接下那些东西拢在袖子里,才装模作样询问:“娘娘,这恐怕不妥吧?”
何皇后原本就对阉人没好脸色,现在见着梁文秀爱财的样儿就觉得恶心,面上略笑笑:“便是缘分了,哪里有不妥的。”
最后梁文秀走时还留意看了她一眼,何皇后现在才发现,梁文秀瞧她的目光一律都是淡淡的,仿佛从未将她放进过眼里。
刚得到此结论的何皇后心惊胆战,颤巍巍地看了眼梁文秀,却见对方已经命了小太监抬了一盘子金银珠宝并银票到了皇帝跟前。
何皇后自知自己已经失了先机,今夜若不能全身而退,那她这辈子就完了!混淆皇室血脉,那可是能杀头的大罪!
她原以为得了黎樾的提示,只要再次滴血认亲,死咬着是受人陷害,自己也能逃过一劫,这才找了梁文秀要保下常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