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不敢留着二人站在门口说话,忙往里头请。晋龄榷与张晚才进了屋子,一股清爽之气迎面袭来。她简单的打量了一下张晚的内室,虽不算是太过华丽,却也是收拾的整洁松爽。晋龄榷道:“阿娘真是费心了。晚姐姐在府上少不了要住上一段时日的,这儿若是有什么打点的不习惯的,姐姐尽管来前头找我便是了。”
有着方才在晋龄榷门口送猫儿一事,张晚此刻倒显得亲近许多:“此行来访着实给夫人添了不少麻烦。晚些时辰还要请三妹妹带路,让我亲自去叩谢夫人才行。”
看着张晚脸上的认真严谨之色,忙道:“姐姐太过见外了。”
不知怎么,张晚本是愉悦的神色上浮现出了一抹哀愁。晋龄榷敏锐的察觉到了此事,还以为是自己哪句话说的差了,让张晚不爱听了。谁知张晚从平淮带来的小丫鬟摇着头入拨浪鼓一般,示意晋龄榷不再多言。
良久,张晚才道:“我本是想起了家母。此行本是我阿娘该跟来照顾打点的,只是才生了一场风寒,现如今还在将养着。孔圣道:‘父母在,不远游。’我这不能在床前尽孝,还巴巴的跑来渊阳,实在是有失为人女。”
张晚的话倒是叫晋龄榷不知从何说好。她只好道:“若是晚姐姐上把老夫人照看好了,下给勋哥哥供个清净地儿读书,那便是尽了晚姐姐这一片孝心了。”
晋龄榷一番言语倒是让本来哀郁的张晚宽慰了许多:“还是三妹妹说的对。你我本是一般大的年纪,到底也是说的上话些。”
她端起供奉在桌上的那盏茶,轻轻的啜了一口,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晋龄榷察觉到不对,自己也端起了前头的茶盏尝了尝,发觉茶水里掺杂了些陈茶混着调制的烹来。她不禁皱眉道:“这是什么招待客人的做派?”
事已至此,她一脸歉意道:“晚姐姐还是要见谅些,这些个丫鬟婆子本没有写点茶的手法技巧,最是容易混淆茶叶的。如今妹妹便尽一尽地主之谊,亲手为姐姐点茶如何?”
张晚察觉此事不合规矩礼制,才要拦下,却奈何晋龄榷宛如兔子一般的迅速,忙让露儿从前头院子带来自己的点茶工具。茶饼一早便是从晋龄榷屋中带过来的,她赞赏的看了眼露儿,悄悄的投去一抹笑容。
晋龄榷拉着张晚在暖阁坐下,随即沉下心来,认真开始为她点茶。从沸水到研磨,再一点点的用茶筅抨击,调试注水,步步稳扎稳打,毫不错漏。晋龄榷深谙点茶妙在一个“点”字,故而调膏注水做的相当仔细,茶筅轻重缓急的抨击着茶水,制茶者与茶本身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一杯好茶烹制完毕,晋龄榷稳稳的递与张晚,口中谦虚道:“妹妹才疏学浅,深知此等实在是班门弄斧,还望姐姐能不嫌弃。”
张晚小心的接过茶品着,轻轻的喝了一口,享受着茶叶带来的无穷余韵。她并未立时评价,过了许久才道:“三妹妹的手艺实在是一绝。”
晋龄榷一面擦拭着方才用到的茶具,一面道:“这些个技巧也是许久未曾练习了。素来听闻晚姐姐擅做这些,不日还要请姐姐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