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尧去的时候她刚开始念,他就站在门口听着她念完了一整篇,而后跟云若依说这地方一定很美。
云若依应道: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想去那里定居,很舒服,适合生活。”
陆子尧当时听过只是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静龄是个水乡小镇,火车站转了车,车又转了船。
河道连成一片,大大小小的拱桥。
“您是静龄本地人吗?”云若依坐在船头,箱子放在脚边,仰头问划船人。
朴实的汉子点头,“我打小就在这。”
“跟您打听点儿事。”云若依笑着问道:“就一两年前,这地方有没有陌生的男人独自搬过来住的?”
划船的认真回想,没想多久就给出了答案:“有呀,那男的又高又壮,还长得好看咧,听说原来是个当兵打过鬼子的。”
口吻里的崇敬不加掩饰,云若依听完点了点头。
“唉~可惜,是个瘸子,否则打过鬼子也不会来我们这镇上做个木工。大妹子你找他呀?”
云若依灿烂笑开,“是呀,我夫君。”
“!”受到惊吓的划船人手里的浆差点儿掉进水里。
后来又说了一些话,实诚心善的划船人直接把云若依送到最近的上岸地点,“大妹子你往这条路直走,有家没有牌子的木工店就是你……夫君的店了。”还是有些惊讶,不过也罢,这个称呼还是说出来了。
云若依笑着道谢,提着行李箱上岸。
江南水乡小镇,道路都不宽,不过青石板铺成的路很干净。
云若依穿了有一点跟的鞋,一路哒哒哒的声响像一支乐章。
很平常的木工店,店里放着几个大木架,上面摆放的也都是些寻常物件。
店门大开,一眼望去看不到店里的人。
云若依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她抿了抿唇,走进店里,随手把箱子放在旁边,一路往店后面的院子走。
某人在院子里,一只腿从脚底到膝盖的位置套着金属固定架,身上穿着宽松深色的工作服,头发短短的,露出晒得黑黑的脖颈。
他坐在椅子上,面前的工作台放着正在打磨的木头。
云若依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声,一路朝他走过去。
陆子尧手里的动作顿下,未曾回身,但那种强烈的感觉惹得心脏猛跳,撞击着胸腔,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重重的心跳声,耳膜都震得生疼。
云若依笑了笑,抬手搭上他的肩膀,“确定不要回头看看吗?”
陆子尧手上没了力气,整个身子都软掉,但背部还是绷得紧紧的,像面前冷硬的工作台。
云若依俯身环住他的腰,叹了口气,柔软的口吻带着心疼和想念,像是责问贪玩而不归家的孩子:“跑什么?你什么样子都不重要,你害怕什么啊?”
陆子尧动作僵硬地回身,看见她的一瞬间整个脑子是空白的。
他幻想过无数无数次的场景,每天睁眼想的是她,闭眼想的也是她。梦里很多是她突然出现,更多的却是她成了别人的妻,挽着别人的手言笑晏晏。
现在,他突然手足无措。
面临过一次死亡,那时候,他想的是她,想的是她以后怎么办。
而现在,他整个身子比快要死的时候还酸胀,每个细胞都迫不及待地疯狂跃动来发泄沸腾的情绪。
大概是确定这是不是他思念成疾而出现的幻觉,陆子尧试探地抬头,手掌落在她的头发上。
黑亮的发,沾染上了他手上的木屑。
他终于确定,他以为他会掉眼泪,但是没有。
陆子尧双手回抱她,力度不大,只是把她抱在怀里,声音在历经长久时光后带着包容生命的温柔力量:“你来了。”
我,何德何能,云若依,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