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GU虚无之中，一处短暂的，由纯粹意志撕裂出的“平静”区域。

一个仅能容纳两人的气泡状结界，像宇宙深海中一颗脆弱的珍珠，顽强地抵御着外界混乱法则的侵蚀。

结界是顾剑辰用最后的力量撑开的。

做完这一切，他身体晃了晃，被谢清寒稳稳扶住，按着坐下。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在小小的空间里发酵。

顾剑辰摊开手掌。

一团流光溢彩，却又散发着极致危险气息的数据源文件，在他掌心上方静静悬浮。

那便是从“清理者-K73”残骸中解析出的，足以污染整个程序员文明的“逻辑病毒”。

“一个能让神明发疯的玩具。”顾剑辰的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却难掩其中的戏谑，“师尊，你想怎么玩？”

谢清寒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意志，化作无数纤细的触手，小心翼翼地，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探向那团病毒源文件。

她没有去触碰，只是在分析它的结构，它的悖论核心。

“它很美。”

她吐出三个字。

不是赞叹，是陈述。

在她眼中，这件终极的毁灭武器，和一件完美的法宝，没有本质区别。

顾剑辰扯了扯嘴角。

“当然美，这是艺术品。一个能让‘1+1’不再等于‘2’的艺术品。”

他将那团数据向前推了推。

“最简单的处理方式，是毁了它。彻底抹除，不留任何痕迹。这样，我们就少了一个巨大的威胁。”

他的话语顿了顿，抬起头，直视着她。

“但我们，也失去了唯一能刺穿他们心脏的匕首。”

谢清寒终于将探查的意志收回。

“你不想毁掉它。”

依然是陈述句。

“毁掉？多浪费。”顾剑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个顶级乐子人，怎么会砸掉自己能找到的、最有趣的玩具？”

他看着那团病毒，就像在看自己未来的杰作。

“我要拆解它，理解它，然后……把它变成我的一部分。”

“就像我的混沌魔气，我的先天剑意一样。”

“这东西，以后就是我的第三种本命神通。”

谢清寒的意志里，没有丝毫波澜。

仿佛他说的，不是要将宇宙级的病毒融入神魂，而只是要多学一门普通的剑法。

“好。”

她只回了一个字。

然后，她伸出手，覆在了顾剑辰托着病毒源文件的那只手的手背上。

“我帮你。”

不是询问，是决定。

顾剑辰身体一僵。

他能感觉到，她的力量，那股冰冷、纯粹、霸道到极点的仙道本源，正通过两人接触的皮肤，缓缓渗入。

但这一次，不是为了镇压他，也不是为了强行疗伤。

而是在为他构建一个“防火墙”。

一个用她的“道”，为他抵御病毒反噬的绝对防御领域。

“师尊，这是我的事。”他试图抽回手。

她的五指，骤然收紧，像神金打造的镣铐，将他牢牢锁住。

“顾剑辰。”

谢清寒的意志，第一次带上了某种警告的意味。

“我说过，在恢复到足以掀翻棋盘之前，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当一个‘BUG’。”

“而不是一个急着自爆的‘病毒包’。”

她的意志化作最精准的刀，开始剖析那团病毒的外层逻辑。

而他那属于“混沌乐子人”的疯狂本质，则像最狡猾的探针，直接刺向病毒最核心的“悖论”概念。

一个拆解，一个分析。

一个主攻，一个主防。

他的道，是混乱，是无序，是享受一切失控的狂热。

她的道，是极致的秩序，是绝对的掌控，是将一切都纳入自己规则的偏执。

两种截然相反，甚至彼此冲突的“道”，在这一刻，通过那团小小的病毒源文件，被迫开始了最深层次的碰撞与融合。

嗡——

顾剑辰的神魂，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撕裂与重组。

他“看”到了谢清寒的道。

那是一座宏伟、冰冷、由无数精密法则构成的神国。神国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条规则，都写着她的名字。而在神国的最中央，锁着一个王座。

王座上，空无一人。

整个神国，都在等待着它的君主。

而他，就是那个唯一有资格，也必须坐上那个王座的人。

她的占有，不是囚笼。

是为他打造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绝对安全、绝对纯粹、不受任何外界干扰的……世界。

一个以整个宇宙为材料，为他一人打造的家。

与此同时，谢清寒也“看”到了顾剑辰的道。

那不是世界，不是神国，而是一场永不落幕的，盛大的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