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剑辰感觉自己快要被那道灰光彻底删除了。

他的意识，他的存在，都要没了。

就是那种，你电脑硬盘里所有的文件，一下子全被格式化了。

连回收站都懒得进。

他脑子里那个系统，CPU已经烧得冒烟了。

它用尽了最后一丝电量，发出了它这辈子最惨的叫声。

那声音，跟被门夹了尾巴的猫，又被踩了一脚一样。

带着程序错乱的电音，嗡嗡作响。

就跟KTV里喝多了的醉汉，抢着麦克风不放手。

还把音响开到最大。

那声音在他脑子里疯狂刷屏，震得他耳朵嗡嗡的。

“警告！警告！宿主行为逻辑发生根本性错误！正在严重偏离预设清算轨道！”

系统的声音急了。

它带着一股子绝望。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兄弟！剧本不是这么走的啊！”

它还在那里叫嚣。

“最终主线任务：夺走她最珍视之物——藏于‘霜天’剑中的‘顾剑辰的不朽残魂’……正在进行任务判定……”

“错误！错误！错误！判定个锤子啊！”系统直接原地爆炸了。它喊道：“系统逻辑炸了！炸了！炸了！”

它开始分析错误，声音都劈叉了。

“错误分析：宿主当前行为并非‘夺取’！你这叫‘自杀式袭击’！你这是在用你这条小命，去‘守护’那个BUG！你的行为逻辑跟任务目标完全是反的！反的！你知道什么叫反义词吗？你上过小学吗？！你是不是故意的啊！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啊！”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尖。

它像个被抓包的网管。

又像个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的程序员。

“任务结论：彻底失败！凉了！芭比Q了！栓Q了！神级清算程序终结！启动最终抹除协议！老板对不起！我带不动这个宿主啊！他有自己的想法！他太有个性了！我辞职！我原地退休！”

系统的声音到这里，就跟被人掐了网线一样。

突然，没了。

世界，一下子就清净了。

顾剑辰的脑子，前一秒还吵得跟菜市场一样。

后一秒就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感觉，空气都变得清爽了。

顾剑辰听着系统这最后的“遗言”。

那声音，那语气，像是被开了除。

他在那道能把神仙都擦掉的光里，竟然笑出了声。

那笑声，一开始还有点憋着，从喉咙里挤出来。

后来，他直接放飞自我了。

他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插在他肩膀上的剑，也跟着晃悠。

血沫子从他嘴角冒出来，他顾不上。

那血，有点腥。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身体都弯了。

那样子，像个得了失心疯的病人。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

“原来这才是‘夺走她最珍视之物’的真正含义！”

顾剑辰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子荒诞。

他想，这世道，真够绝的。

“他妈的，她最珍视的东西，不就是藏在剑里头，那个前世的我吗？”

顾剑辰笑声更大。

他心里骂道：“这个狗屁系统，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他想，这系统，是不是有点大病？

玩人玩到这份上，也是绝了。

他就是个工具人。

还是个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工具人。

一个宇宙级别的冤种。

“它发布的这个最终任务，翻译过来就是：宿主，请你自己捅死你自己。”

他摇了摇头。

“这KPI定得，阎王爷看了都得给你磕一个。说一句‘还是你比较专业’。”

他抬头，看着那道灰白色的光柱。

那光柱离他越来越近，像是要一口把他吞了。

他脑子转得飞快。

这辈子发生的事，跟刚才看到的记忆碎片，一下子全串起来了。

“我以为我是棋手，结果我连棋盘长啥样都没见过。”他心里想。

他就是个被摆弄的棋子。

还是个以为自己很牛的棋子。

简直就是个笑话。

“我以为我是导演，结果我就是那个被绑在铁轨上，等着被火车碾过去，还声嘶力竭念台词的龙套演员。”他自嘲。

这剧本，谁写的？

简直是折磨。

这导演，是不是脑子瓦特了？

“而那个我一直当成最终BOSS来算计的师尊，才是那个花光了所有积蓄，买了最贵的VIP门票，坐在第一排，从头哭到尾的唯一观众。”

他想到这里，心里一酸。

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这叫什么孽缘啊！

他演了这么久，演了个寂寞。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冤种。宇宙第一号大冤种。

“输了？”他问自己。声音不大。

顾剑辰抬起头，看着那道已经近在咫尺的灰白色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