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葬仙崖顶。

这地方的风，跟不要钱似的往人脸上猛灌。

吹得人脑仁子都疼。

崖顶

乌泱泱的一片，跟赶大集一样。

昆仑本宗的弟子长老一个没落，全员到齐，就差搬个小板凳嗑瓜子了。

连其他宗门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闻着味儿过来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什么年度大戏。

“哎，我说，这都快中午了，怎么还不见人啊？”

“急什么，大人物都是压轴出场的，懂不懂？”

“你们说，谢宗主真的会来吗？这可是她亲徒弟啊，这不是上门打脸吗？”

“来不来不知道，反正盘口已经开了！谢宗主赢，一赔一点一！顾剑辰赢，一赔二十！买定离手啊！”

一个天衍宗的弟子，鬼鬼祟祟地掏出个小本本，开始记账。

“我押谢宗主！一百灵石！虽然赔率低，但稳如老狗！”

“没出息！富贵险中求！我all顾剑辰！二百灵石！他可是能一剑干翻夜煌的男人！这叫潜力股！”

“你疯了吧？那可是谢清寒！仙道第一人！你拿二百灵石打水漂玩呢？”

“你懂个屁！这叫风险投资！”

人群吵吵嚷嚷，比菜市场还热闹。

就在这时，有人喊了一嗓子。

“看！来了！”

所有人瞬间安静，齐刷刷地抬头往崖顶看。

一道白色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

顾剑辰。

他穿了一身白衣服，身上干干净净，连个褶子都没有。

风吹得他衣服乱飞，头发也乱飞，他整个人站在那，好像下一秒就要被风刮跑了。

“我靠，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好像……是把青钢剑？”

“青钢剑？入门弟子练功用的那种？十块下品灵石一把的那个？”

“他搞什么飞机？拿这玩意儿跟谢宗主打？他是来搞笑的吗？”

“这波操作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顾剑辰脑子可能真的被夜煌打坏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就在山下的人脖子都快仰断了的时候，天边，一道白光闪过。

那光快得不像话，撕开云层，直接落在了崖顶。

谢清寒来了。

她一落地，周围的温度都好像降了好几度。

她的脸还是白的，白得没什么血色。

眼神，却冷得能掉冰碴子。

她死死地盯着顾剑辰的背影。

那个背影，她看了那么多年，护了那么多年。

现在，却像一把刀，插在她心口上，还在来回地搅。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干得冒火。

她想了三天三夜，想得头都快炸了，也没想明白。

最后，所有的问题，都汇成了一句话。

她用一种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又干又哑的声音问。

“为什么？”

顾剑辰慢慢转过身。

他那张脸，还是那张脸。

可上面的表情，谢清寒从来没见过。

那是一种彻底的，不带任何温度的陌生。

好像他们俩上辈子是仇人，这辈子是路人。

“为了自由。”

他开口，声音平平的，没什么起伏。

他的目光，越过谢清寒，落在了她手里那把霜天剑上。

那眼神，跟刀子一样。

“也为了……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这话一出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他要抢剑。

他要彻底断了跟昆仑，跟她的一切。

他要自己出去单干。

谢清寒听懂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个她用尽一切去护着，去补偿，去爱的人。

她突然笑了一下。

那笑声，很短，很轻，还有点尖。

听着让人心里发毛。

“好。”

“很好……”

“顾剑辰，你果然……很好！”

她把“很好”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下一秒，她举起了手里的霜天剑。

剑尖，遥遥地指着顾剑辰。

她眼睛里最后那点东西，也灭了。

只剩下黑洞洞的，能把人冻死的冷。

“你若能赢了我，这把剑，这条命，都给你。”

话音刚落，她人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