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行宫接待过的最大的人物不是自己这个皇后,而是先帝,所以行宫内的一切都准备的如此的完备,只见那‘敕造行宫’那几个大字似乎是新擦过的,光洁一新,因为是皇后驾临,阳明县令自然是不敢登邸亲自侍奉的,于是便派了自己的夫人前来御前侍奉,隋氏引着慕容霓裳拾级而上,停在了行宫内影壁前的庭院里,只见荷塘精致、花林繁复,虽没有皇家行宫的气派,却是秀丽非常,慕容霓裳倒是觉得这有花、有草、有苗圃的庭院,更像是世家府中的前园。
“娘娘这是正房的前庭,东殿后附带一个恣意园,里面冬开梅花、春开桃花,就连秋日里都是满园的海棠、蔷薇、金菊,请娘娘移步恣意园!”隋氏声音苍老,但是年纪四十左右,或许是过于的恭谨,让她看起来更老一些。
恣意园是一个附带的小花园,虽然格局不大,但是别致非凡,里面还有一架秋千,隋氏见慕容皇后脸上带了笑意,方才说道:“陛下下令重整行宫时,特地嘱咐要在行宫里加上一架秋千,说是皇后最爱秋千。”
听到端木玦的名字,慕容霓裳的笑意微敛,点了点头说道:“去别处看看吧!”
“娘娘向南边去便是青葭殿,里面有一处天然的温泉占地极广,而且水质上好,对身体有保养的功效!”
慕容霓裳很想去看看,可是觉得累的没兴致,就说道:“今儿个就看到这里吧,明天本宫自己看看这行宫就可以了!”
打发了隋氏,慕容霓裳脱了一身的宫装,换上轻便的衣服,轻雪跪着为慕容霓裳脱去绣鞋,问道:“娘娘可要沐浴更衣,奴婢这就去青葭殿为您准备。”慕容一边让小奴卸妆一边点了点头。
青葭殿是行宫四处大殿占地最广的,东殿正宫,亦是寝宫,床榻几案一应俱全,可能因为先帝来过这里,所以外带了一个小书房,用来处理国事,面见大臣,可对于慕容霓裳来说,这小书房也就是用来练字、作画罢了;西殿并不能称为殿,更像是纱帐搭救的庭院,所以取名碧纱馆,竹青色的轻纱低垂而下,随风而舞,夏日天暖便将门拉开,冬日便将门拉上,馆内陈设编钟、古琴一类乐器,看得出是宴请之地,中央放置精美的地毯,供舞姬献艺。
南殿有名南熏殿,是最小巧的一个,南熏殿里面陈设不少的药材,外带小厨房,应该算的上是养病吃药的私家医馆了,但是里面却是装饰精美,古玩极多,这青葭殿一进月形的拱门便是青葭楼,一层是温泉所在,云雾缭绕如同仙境,空气中都是氤氲的水汽,汉白玉的浴池足足有承乾宫的内殿那么大,二层是换衣间,四处屏风加上梳妆的镜子,外带休息的小榻,打开小榻对着的轩窗,就能够看见芳亭湖,还有被那荷花簇拥的芳亭。
慕容霓裳在温泉中跑了半个时辰,便更衣到楼上的榻上小睡一会儿,只觉得通体舒坦,好像的确是好了不少,轻雪去了小厨房,按照刘太医的药膳准备了晚膳,刘仓虽然是随驾的御医,可是不能坏了规矩住在行宫里,于是被安排在了阳明县令的府中,每两日到行宫请一次平安脉,每次都由阳明县令的夫人隋氏陪同前来,以免不符规矩。
慕容霓裳虽然不喜欢药膳,可是比起喝苦药汤子,药膳已经是好很多了,轻雪的手艺虽然不比漫雪的好,可这药膳讲究的可不是色香味俱全,而是火候、材料,“当归鸡汤、苦瓜牛肉、清炖鳝鱼、老鸭蒸山药、五味子桂圆粥,饭后还有一小碗儿血燕窝!”轻雪一一将晚膳端了上来,看的慕容霓裳胃口大减,好好地美食偏偏让要给毁了。
“轻雪,刘太医说,这药膳要吃多久啊?”慕容霓裳拿着筷子问道。
“刘太医说了,要根据娘娘您的身体决定,如果效果慢的话,可能吃的时间要长,而且要辅以汤药,若是效果好的话,身体恢复了就可以停了!”轻雪忽而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边向厨房去一边说道:“荷叶鸡肉粥还没端上来。”
小奴看得出慕容霓裳不喜欢吃药膳,一边拿着筷子为她布菜一边劝慰道:“娘娘,这药膳虽然是不好吃,可是好歹近来不用再喝药了!”
“可这……”慕容霓裳喝了一口鸡汤,满口的当归味道,“实在是太难喝了,和那苦药汤子相比,还多了鸡汤的味道!”
……
阳明行宫这边一切相安无事,皇宫里却是平静之下暗藏汹涌,汪太后在抢夺四皇子的事情上败给了慕容皇后,这次秀女大选倒是如了意,随后定下来的八位秀女中,有五位要充盈后宫,另外的三位,赏赐给已经等着婚配的皇亲中的王子或者是世子。
端木玦自己选小妾,可是最后到底选了些谁,他完全的不知道,似乎就在自己与顾定彤谈事的一会儿工夫,太后就将五个完全陌生甚至对他来讲还有功利性的女子塞到了自己的怀里。端木玦是要给这些选中的秀女下旨,赐封号的,只等着选吉时一同入宫,从此就成为玉牒上落名字的龙止国皇妃。
提笔想写出适合她们性格容貌的封号,本来是应该取一个带有皇上寄托的封号,可是端木玦看着那些漠然的名字,只能随意的取一些,于是端木玦从几个吉利的字里所以的选了些,分别得赏赐给汪太后定好的人,这些女子他素未谋面,甚至不知美丑,可忽而又觉得自己向来不都是如此,就算是霓裳,他不也是大婚前从未相见过。
既然宫里头新进了皇妃,敬事房自然是要将绿头牌做好了,放置在银盘上,晚膳过后呈到端木玦的面前,扫了一眼那一碟子的绿头牌,最上方皇后的位置还是空悬着,好似一只被砍去了头颅的怪兽,等着自己肢解其他的部分,端木玦伸手翻了其中一个,尽管他都不知道那个上面写着——荣贵人的女子长成什么样子,可他还是要试着去淡忘慕容霓裳,事到如今,在两个人情感的博弈中,他处于的下风太多了,必须要挽回,所以他试着寻找一个与她相似的女子,哪怕只有一点相似就好。
荣华入宫后第一晚就侍奉圣驾,心中如同揣了一只小兔子,蹦的都快从喉咙里跳了出来,管教嬷嬷还没来得及教会自己小主全部的礼仪,所以一边给荣贵人沐浴一边安慰道:“贵人是何等的好命,有的人入宫一辈子都没见过皇上一次,贵人这才入宫就被召见侍寝!”
“可是嬷嬷我怕”,荣华不过十七岁,还是个世家的千金小姐,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的父亲兄长,就没见过其他的男子,不免的有些惊慌失措。
“贵人不要怕!等一会儿到了毓庆宫,贵人只需听凭皇上的便是了,男女之事向来主导的都是男子,女子只要默默地承受便可,不过可不能惹得陛下不高兴了,可能今晚上皇上的恩宠会极为的难受、疼痛,不过忍一忍就过去了,老话不是说了,不吃得苦中苦,哪得人上人,所以贵人只要伺候的陛下舒服,就能够得了这宫里头天大的荣华富贵!”
如何在**伺候一个男子舒服?荣华在太监的肩上考虑着这个问题,她现在要做的是如何才能让自己不发抖,忽然间驮着自己的人停了,然后除去了包裹着她玉体的锦被,荣华本能的用手臂护住自己的胸前,微微的抬眉,看了一眼正在**看书的人,如此的英俊,看上去好似戏文里的书生,皇帝不都是年纪很大的老头子吗?荣华不由得看痴了。
端木玦只觉得地中间儿的人站了好半天也没动静,于是就放了手里的书卷看过去,那是一个眼睛很大,脸圆的如同小烧饼似的姑娘,肤色很白,头发拢在身体的一侧,瘦瘦的看起来就很乖巧,眉眼中都是惊恐和紧张的神色。
端木玦拍了拍自己的身侧,荣华会意的从龙足爬了进去,露出头时,她总算是壮着胆子喊了一声“皇上”,所有的人都是这个反应,甚至连说的话都是如此的雷同,端木玦不由得想起了慕容霓裳,只有她,在这毓庆宫的**不是隐忍*,而是伤了他,甚至现在自己的小臂上还留着那道疤痕,处理的时候太过于仓促,太医说疤痕是去不下去了。端木玦不由分说的将荣华压在了身下
……
“嘶!”
“娘娘可是扎了手了?”轻雪连忙拿了帕子过去,只见慕容霓裳的指腹上有一个红色的血珠,血滴在雪色的帕子上留下一点点的痕迹,如同雪地里梅花盛开,轻雪拿了药膏涂在了伤口上,再用蚕丝的绸子裹好了,“娘娘可是有心事,怎么这样的心不在焉?”
“没什么,就是灯光不亮,没看清楚,扎了手而已。”慕容霓裳低着头,散着的长发在她的脸上遮出了一片小小的阴影来,看不清楚眉眼,半晌过后,轻雪和小奴才发现皇后是哭了,赶紧宽慰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慕容霓裳也没想到自己如此的抑制不住,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说道:“我想知辰了,好想他!”慕容霓裳知道端木玦为什么不让知辰随行,为的就是折磨她,让她先低头,他是算准了自己根本离不开孩子,而且还有意的让自己临行前与知辰难舍难分一番。
“娘娘,要不咱们回宫吧!”轻雪见慕容霓裳哭得伤心,便劝道,“您这般想念皇子,哪里是养病,分明就是在受罪!怕是病没养好,自己身体拖得更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