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的药都是太医院刘太医开的方子,每一份药都要送到陛下那里过目的,不过这样的小事,恐怕皇上也没有心思……”,慕容霓裳的话还没说完,端木玦便握住了她原本就纤弱的一双手,宽厚温暖的掌心让慕容霓裳的话一下子就噎在了喉头,再也说不出来了,眼睛酸酸胀胀的,氤氲着的几滴泪,慕容死死地咬着牙不肯将它们滴落,她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忘记这个男人是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了。
慕容霓裳狠心的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用力的攥着,“你倒是放开啊!”
端木玦一用力,便抱住了慕容霓裳,“冬妹,是朕的……不对,听信谗言,害苦了你,还差点伤了你,朕……道歉,你若是不解气,就打两下,骂几句,总之别再与朕怄气了!可好?”几句话说的牵牵绊绊,期期艾艾的,好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对于端木玦来讲,这些话他也是平生第一次说。
“臣妾哪里敢!”慕容霓裳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却到底是乖顺了几分靠在端木玦的怀里,“陛下若是再一个生气,恐怕臣妾就……”慕容霓裳做戏的哭出声音来,靠着他的胸膛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朕当时也是气的动了心,不然也不会那般,好歹误会都解除了,权当是朕犯了错,不知道皇后能不能原谅朕的过错?”端木玦耐住了性子哄着,到底是自己的错,一想起慕容霓裳千般万般的好处来,他心里除了自责就是愧疚,所以便宁肯拉下了架子,没了面子的哄着。
慕容霓裳这辈子可没打算和端木玦就这么卿卿我我的,她可不愿意再让自己的一喜一怒,一哀一乐都系于一个男人的身上,所以说自己切身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若是过去的慕容霓裳,会百般撒娇,千般委屈的让端木玦哄自己,因为她在乎,也想不通为何自己的丈夫会怀疑自己听信谗言,可是现在,慕容霓裳才懒得将自己的心思放在情情爱爱上面,什么都是点到为止,不过是相互依赖,相互利用,相恨却难以相离,那么又何须动太多的真情,所以慕容霓裳原谅了端木玦。
“皇上,现在正是安庆雪灾之时,不如趁机整治一番后宫和龙城官员奢侈成风的问题!”慕容霓裳快速的转变让端木玦身体一僵,他倒是宁愿慕容霓裳和自己多气几番,哪怕自己哄她哄的困难些,至少证明慕容霓裳与自己的心是真的,可现在怀里的人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依赖于自己,端木玦有些诧然了,到底现在是自己完全的控制了慕容,还是自己依赖上了慕容。
“皇上?”得不到回应,慕容霓裳便仰头看了看他的脸,“您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在想你的话,就依你想的来,也让后宫收敛一下奢侈成风的习气!”端木玦掩饰的并不成功,慕容霓裳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的张皇失措,难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了吗?
……
此刻远在山东老家的慕容百里显得有些兴奋,自从接到圣旨之后,他全身的血液都快沸腾起来,提笔便做了一首诗,“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同样心中几经浮沉的慕容宇也是极度感慨的,本来他还有些担心冬妹的能力,实在是万分的没想到,朝廷竟会这么快的就重新的重用了慕容氏,他踱步至书房前,见里面的灯还亮着,就知道是自己的儿子百里还没有睡,此夜也的确只得秉烛难眠啊!
慕容宇敲门进了书斋,老房子的书斋还保留了当年的风貌,连书架都是上了年纪的,竹子的地板每踏上去就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来,慕容百里起身叫了一声‘父亲’,慕容宇拿起了桌案上刚写好的诗,默读了一番,问道:“明日你就要率领八百骑兵前往山西,可准备妥当了?”
“放心吧父亲,已经准备好了!”慕容百里久经沙场,穷凶极恶的西夏兵他都不曾害怕过,更何况不过是乌合之众的山西响马,有一点遗憾的便是未能亲自率大军前往西北,抗击臧布泰。
慕容宇点了点头,将诗放回了桌上,说道:“吾儿,你要记住,刘禹锡重返官场几经浮沉,都是怨怪他沉不住气,你一定要收敛心性,太原太守秦升的为人,傲慢狂放,不守礼法,所以你一定要再三的小心,要在规定的时日内将援兵派至可都城下,不要辜负了皇上,更不要辜负了你妹妹!她一个人在龙城的日子可并不好过啊!”
“儿子知道,接到圣旨之后,儿子已经写了一封亲笔书信外加金箭一枚着令秦升即刻秘密发兵西北援助,然后由副将谭林为剿匪先锋官集结乡党先抵抗作乱的匪盗,四日之后八百铁骑将到达山西,想必局面将不会动乱!如果秦升未按令行事,四日的时间想必沈义澜还是守得住的,到时候在奉皇上的圣旨,斩秦升,以示威仪!”慕容宇点头默许慕容百里的计划。
“父亲,您说这次任务完成之后,皇上是会嘉奖还是会重新启用咱们父子二人?”慕容百里心中还有些担心,端木玦危难中启用并不代表就真的会回朝为官。
慕容百里拿起桌案上的小剪刀,剪了剪烛花,屋子里的光瞬间亮了很多,只听他缓缓的说道:“你我能够做到的就是要完成皇上委派的任务,至于能否最后顺利的回朝,被重新启用,还要看你妹妹,当今的皇后如何去做了!”
“父亲此时不应该书信一封寄回龙城吗?”慕容百里显然想让自己的父亲操控慕容霓裳,毕竟在慕容百里的眼中,冬妹还是冬妹,那个聪明机灵但是却单纯的小丫头,面对这么重要的抉择,似乎父亲始终是一个被动者的姿态,靠着妹妹的操控来走每一步棋,渐渐地慕容百里觉得,这盘博弈的棋局,是慕容霓裳在和端木玦在下,而不是父亲,他们充当的不过是棋子罢了。
“不必了,我相信冬妹会很好地处理好这件事情,她能谋划到今天这一步,就能够谋划的更远!”慕容宇开始觉得,将慕容霓裳送进宫是一个在正确不过的决定,原本他在担心女儿并不适合做皇后,也没有那份谋略和城府,现在看来,他只需要配合她下每一步棋就可以了。
“父亲,您觉得汪氏可还会插手?”
慕容宇点了点头,答道:“汪家的那个老太太是不会死心的,只要汪直还活着,她就不会放弃重新启用汪直的念头!”
“可是后宫里汪家已经没人了!”
“有她就够了!”慕容宇从椅子里起身,打开了书斋的门,“为父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没有将汪太后的一些事情告诉你妹妹,本来我是担心冬妹心思单纯,知道的越多对她越是不利,可现在看来,冬妹手里的武器太少了,以至于在她和汪太后刀兵相接几番来回都有些无力!实在是有些失策了!”
慕容百里不知道父亲说的针对汪太后的利器是什么,可能想象得到,一个女人能够扶持自己的儿子夺嫡成功,她手中见不得人的地方多的去了。
……
福寿宫知道皇帝重新启用了慕容氏父子并不晚,几乎是前朝一有圣旨,福寿宫里就有消息,汪太后此时正闭着眼睛卧在**脸色冷凝,她开始有些佩服慕容霓裳那个小丫头了,能够抢在自己之前让皇帝心甘情愿的重新启用慕容氏,而她的侄儿汪直,现在还被关在天牢里,恐怕再这么下去,汪直就会被皇帝彻底的忘记,汪太后有些心急了,也有些害怕了,她意识到对手无比强大的能量。
“太后,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晚上便可以去天牢探视表少爷了!”老嬷嬷在汪云理的耳边轻声的回禀道。
“多带一些吃的、用的,还有兵书,直儿一个人在天牢里想必最是寂寞了!我这个做姑母的也不能即刻的将他救出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汪太后起身叹了口气,心里对慕容霓裳的怨恨加深了几分。
“太后无需着急,表少爷少年英雄,还有为国家效力的机会,只是现在皇上还在气头上,再过些日子,太后只要进言几句,没有什么化解不了的!”
听着老嬷嬷的话,汪太后笑了,而且是干笑了几声,“有慕容霓裳那个小蹄子从中作梗,皇上只怕是会与哀家的越来越远,这帝王家本就寡淡的母子情分也要再生疏几分了!罢了,别再提了,哀家心里头实在是难受,算一算自从凤临宫的有了身孕后,皇上来哀家这福寿宫请安的时日都少了很多了,还是老话说得对啊,娶了媳妇忘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