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春儿走了的一瞬间,周谨仪抬手用隐藏在袖子里的发簪,狠狠地捅进了阿怪的脖子上,鲜血如同水柱一般的涌了出来,周谨仪并没有因为阿怪痛苦的挣扎而松手,一直看着她死,先是痛苦的扭曲,因为刺中她的喉咙,阿怪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握住了周谨仪的手虚弱的抗争,等到春儿回来了,阿怪已经躺在地上死了,脖子上红红的一滩,周谨仪手中还握着一柄沾满了鲜血的发簪。
“啊!”春儿吓得将手里的帕子扔在了地上,险些踉跄的坐到了一旁疯癫的的小房子,只见周德妃转身,目光凌厉的看着她,春儿有一种不想的预感,连忙跪下来哀求道:“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什么都没看见!阿怪……阿怪是被小魏子杀害的,他们两个搏斗的时候,小魏子疯了,失手杀了阿怪,然后自己也磕在了石头上,然后也死了,其它的奴婢都不知道了!”
“算你聪明!”周谨仪将那带血的发簪藏进了袖子中,幽幽的说道:“本宫一定会留着你的,只要你将刚才的话说给别人听,本宫答应你,一定让你活着,否则,你就和那阿怪一同上路,给你们家小主探一探黄泉路好不好走!”
“奴婢一定听德妃娘娘的话!”春儿对秦柳絮没什么感情,昨晚看见宣儿的处境和多日来小魏子、小房子的惨状,早就生了离去的心思,这次是个保命的机会,怎么可能傻到去帮秦柳絮。
……
秦柳絮在**沉睡之际,还不知道长乐宫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听见窗外的院子里许多许多人在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出人命了……!”
秦柳絮被吵醒了,勉强的支撑起身子,唤道:“阿怪,外面怎么了?阿怪?!”可始终没有人答应,她又唤道:“巧儿?春儿?”还是没有人过来,秦柳絮没有力气了,复又卧在了**,等着一会儿谁进来为她倒一杯茶。
没想到等了好久之后,等来的是宫里的禁卫军,个个带着佩刀,凶神恶煞的闯进了她的寝殿,秦柳絮知道,在后宫之中擅闯妃嫔的寝宫可是死罪,无疑有两种结果,一种是那些侍卫受惩罚,而另一种则是自己被撤去常在的身份,他们是来拿自己的!
“秦常在,长乐宫中发生了命案,宫女春儿指认你是凶手之一,请随奴才走一趟慎行司吧!”那为首的侍卫长神色恐怖,满脸的络腮胡子和健壮的身体无不让秦柳絮害怕,可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都没力气大喊。
“命案?长乐宫哪里有命案?我怎么不知道!”秦柳絮还不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还在死鸭子嘴硬。
“小主看来尚在病重脑子不清醒性,奴才替您好好地想想,第一起命案是你指使两个小太监杀害宫女玉箫,抛尸乱坟岗企图掩人耳目,第二起命案是你指使丫鬟阿怪杀害太监小魏子,最后二人相斗时一同身亡!这回小主可想起来了?”
秦柳絮心口堵得死死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说,阿怪死了?”秦柳絮不敢相信的问道。
“小主还是别装了,就随奴才们走一趟吧!”
秦柳絮被两个侍卫架了起来,加上还没来得及穿鞋子,身上还是那身日常里穿着的寝衣,就被拖了出去,她惊恐的喊道:“我要见德妃娘娘!我要见德妃娘娘!……”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出卖她自保的人就是周谨仪。
慎行司——一个皇宫里最恐怖的地方,一个一从人们口中提起就代表着死亡、苦刑、折磨的地方,当秦柳絮被拖到了慎行司刑堂的时候,她还脑子里没有概念,为什么自己会被带到这里来,难不成又是一个梦?
“秦常在?!”说话的是一个老嬷嬷,满脸的褶皱,似乎每一道皱纹里都夹杂着一个有关人命的故事,她的发髻梳的很光亮整齐,一口整齐的牙像是可以咬碎人骨头的一种刑具,说话时阴森可怕。
秦柳絮半卧半坐在冰凉的地上,“你们要做什么?快放了我!”她开始惧怕,慎行司她也是知道的,只有宫中犯了大错的妃子或是宫人才会被送到这里来,难道她杀害玉箫的事情败露了?不可能,因为阿怪已经死了,没人会在知道其中的真相,于是秦柳絮心中打定主意不会说一句真话。
“做什么?”那老嬷嬷冷笑了几下,突然俯身下来掐住了秦柳絮尖尖的小下巴,轻声的,每一口气都吐在她脸上的说道:“让小主你认下两条人命!”
“什么人命?我不知道!”秦柳絮扭了一下头,试图睁开她的手,可只是徒劳,随即秦柳絮斥责道:“放肆!你一个下人,敢对我这样!大不敬的罪过你担当得起吗?!”
“哈哈哈……大不敬?”那老嬷嬷和身后一帮的小太监一同笑了起来,“小主!皇上亲自下令将你关了进来,严刑拷打招出如何挑唆下人杀人,到现在了你还在摆架子!”一个巴掌扇过去,如同用蒲扇打蚊子一般,秦柳絮的鼻子串出一股血来,腥腥的味道极为的恶心,力气大的秦柳絮双眼发花,她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可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亏,也算是捧在手里,这一下子打下去,就算是丢了半条性命一般。
那老嬷嬷见秦柳絮一下子撅倒在了地上,大手一把将她捞了起来,拎着她寝衣的领子,依旧是轻飘飘的说道:“你这虚弱单薄的小身子骨,漂亮的小脸蛋儿,一打可就没有人样了,我看你还是都招了,或许还能死的美一点儿!再或许皇上、皇后高兴了,没准儿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我……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遂了心意!”秦柳絮含着一口的血,几乎是用尽了身体里最后的力气说出这句话,然后便两眼一抹黑的晕了过去,人没了反应,严刑拷打也就没了意义,那老嬷嬷示意一旁的小太监,将秦柳絮架了起来拖进了牢房里与那些犯了错的小宫女们关在了一起。
夏日的天气里,热的令人头昏脑涨,如果屋子里再放一捧炉火,那恐怕就和传说中的炼狱差不了多少了,秦柳絮不是被疼醒的,也不是被唤醒的,而是被生生的热醒了,热的她如同在碳炉上烘烤一般,连呼吸的鼻腔和嗓子都干涩的难忍。
“水!水!”秦柳絮觉得身上像是压了千钧的东西,伸手想要掀开,却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打了一下,疼得她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躺在一张长长的木板上,与好多人挤在了一起,身上还盖着一床潮乎乎、湿漉漉的被子,不仅如此,身边的人也都在盖着这样一床被子,而那打她的一鞭子就是因为她掀开了被子!
“躺下睡觉!”一个满脸横肉的宫女朝她叫嚷,秦柳絮没有动作,马上下一鞭子就又打了过来,抽在了她的脸颊上,“躺回去睡觉!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第三下、第四下……数不清多少下的鞭子都朝她挥了过来,秦柳絮那蚕丝的寝衣都被打得破败不堪,身边的那些人,没有看热闹的,也没有替她出头的,都闷在潮热的棉被里睡觉,似乎习惯了一般,只有秦柳絮被打的哀声嚎叫,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无比的绝望!
……
慕容霓裳是睡到半夜醒过来的,轻雪听见里面喊口渴,连忙端了温热的白豆蔻煮水进去,伺候慕容喝了水,又拿了团扇,轻轻地为她扇着,慕容听着好像有雨声,便问道:“外面下雨了吗?”
“下了,后半夜才开始下的,不过不大,淅淅沥沥的!娘娘将被子盖上些吧,下雨后就有些凉了!别伤了风!”轻雪将茶盏端了下去,怕夜里打雷慕容害怕,便点了一盏烛火套上琉璃的罩子放在外室的桌案上,“娘娘睡吧,奴婢就守在外面,别怕!”
慕容看着轻雪的脸,又想到前世,自己这次本来可以将秦柳絮送到冷宫去,可她却为了给轻雪出一口气,执意将她送进了慎行司,也尝一尝那无尽屈辱的滋味。
“娘娘怎么了?”轻雪看不懂慕容眼中的轻雪,好像觉得她能够看穿了自己一般,好像透过自己看到了另一个人,便轻声的问道。
“没事,轻雪,你和我一起睡吧!就像小时候那样!总和我挤在一张**!”慕容向里挪去,留出外面的位置给轻雪。
“奴婢不敢!”一听慕容连称呼都改成了‘我’,轻雪心中又是惶恐又是高兴。
“什么敢不敢的,快上来!不然本宫可要罚你跪在凤临宫门口不许睡觉!”慕容霓裳又恢复到了未出阁前的样子,轻雪笑着,小心的脱了鞋上了床,将床帐整理好,又替慕容霓裳掖了掖被角。
“娘娘是怕了吗?”轻雪小心的问道,慕容抱着她的胳膊像一只软乎乎的小猫一般。
“轻雪,你别怕!这次有我在!”慕容闭着眼睛,头靠在轻雪的肩膀上逐字逐句的说道,轻雪听不懂,见慕容睡了也没敢再说话,也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又安静了,只剩下一盏蜡烛放在哪儿独明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