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一旁替太妃打扇,听见太妃如此吩咐,未免觉得不妥,问太妃:“这管氏一向不老实,为何不教她吃吃苦头,将来——”
“那你要怎样?”太妃微愠,抬起眼皮,冷冰的目光直视周夫人,“她是侧妃,皇帝赐婚!打她便是打了皇帝的颜面。你以为舒氏不想处置她?谁敢得罪皇帝?即便是太后也要给管氏几分薄面。哀家只是太妃,得罪皇帝日子会好过?你还当当今是二十年前那个听人摆布的皇帝,你以为赐个管氏来是作甚的?”
太妃目光飘向窗外,望着天空中那朵乌云,自语一般地说道:“这天哪!说变就变了。”
外头管黎整个人被烈阳烤着,只觉置身于炉灶中一般,忍耐,忍耐。
终于等到四个嬷嬷开门出来,其中唯一手中还握着戒尺,管黎知道太妃这是要执行家法,赶忙行大礼,头磕在地上恭敬地听候太妃处置。
“侧妃管氏性情莽撞,冲撞王妃,着训诫十下,禁足十日后自去与王妃赔罪。”
管黎额上的汗开始往外渗了,今儿这打若是挨了,还有何颜面在王府中立足,那些妾侍还不知怎的讽刺。
“太妃娘娘说:哀家也非有心要处置侧妃,只是情非得已。侧妃也该知道,有些事是做给人看,并非有心要为难侧妃,侧妃可别记恨哪!”嬷嬷又和颜悦色地说了这番话。
到底是太妃,王妃将她推给太妃,嘴上说是被管黎的话辖制了,不肯得罪皇帝。实际上却在告诉满府上下管侧妃嚣张跋扈仗着是皇帝赐婚,不把人放在眼里。推给太妃,太妃处置重了和自己结怨,轻了她便有话说。
而太妃早将王妃诡计看穿,罚的不算轻,却又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番话来,岂不是告诉大家伙儿,是王妃和管黎过不去,并非是她本人。再说那处置管黎的理由:性情莽撞,冲撞王妃,可以理解是管黎在王妃跟前无礼,也可以理解为是王妃有心为难。但王妃能逼着太妃处置皇帝赐婚的侧妃,加上舒氏一族一向跋扈惯了,外人的心只会偏向管黎。
好一招连消带打,扫了王妃的颜面,禁足了她这个得宠的侧妃,剩下能出头的除了那位青庶妃还有谁?这后宅里的女人,可没一个是简单的。
管黎心甘情愿受了罚,双手肿的跟个馒头似得,火烧火燎一般的疼。
好歹忍着回自己屋里,管黎才教人拿冰块来敷上,好在没破皮。跟着太妃伺候的嬷嬷那都是宫里积老的人,擅揣测主子心意,若是主子安心要处置一个人,这十板子只怕双手都废了。
太妃不愿意得罪顾家,不愿如了王妃的意,因此这婆子下手也不算太重,只是看着吓人罢。
这手看着没个十日八日怕是好不了,好在太妃让她禁足十日,也不怕外人看到这双手奚落,还算是好的。
管黎安心将自己关在屋里养伤,外头的事儿充耳不闻。
这里是无事了,王妃和平妃处在夜里却不知摔了多少东西。
十日之后,管黎禁足已解,特意一早亲自给王妃请罪,且是当着满府所有的姬妾面与王妃磕头。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王妃竟然变了脸色,怒道:“侧妃这是何意?太妃罚你,向我请甚罪,莫不是侧妃以为是我要处置你?”
管黎腰板挺直,“不敢,太妃娘娘说教妾禁足期满自过来与王妃娘娘赔罪,母妃吩咐,儿媳定当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