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嫣只是哭不肯,张氏狠下心将孩子推开,冲着她吼道:“哭哭哭!除了哭你还有什么用?不是为你,我会被上房的这般欺负!早走了我清净些。你若当真记得我是你娘,以后日子好过记得接我就是,不记得我也权当没生你这女儿。”
说罢,挣扎着起身,挪着不太灵活的腿往柜子过去。沐嫣只是哭扯着张氏的袖子不肯松手,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娘。
张氏打开柜子,找出一个苏棉包袱来,扯开包袱,里头是一件张氏亲手做的月白细纱袄儿,袄儿中放着一个荷包,翻开荷包,里头有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一张一百两并一根银簪子。
簪子和银票放进荷包里,张氏将荷包系在沐嫣腰间,嘱咐她:“这是娘半辈子的积蓄,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动这银子。那个铺子还要养活我,不能与你。”
沐嫣摇头不肯,张氏掐了沐嫣两把,“死丫头,你不走留在这里我们两个都没命!”
没多一会儿张氏的哥哥嫂子给唐太太磕头,给刘氏请安过来,得了刘氏的准才过来看张氏。
一进门张氏的嫂子就淌眼泪,张氏的哥哥抽着旱烟不说话。
半晌,她嫂子才说:“姑奶奶也太没眼色了,你看那潘家的女儿巴结上管夫人,如今自己做了夫人,出门跟着一大群人好不威风!你比她也不差,都是做人小老婆的。当初若跟了管黎去,岂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张氏知道必定是嫂子在刘氏跟前受了委屈,指着沐嫣对她哥嫂说道:“只怪当初我识人不清,一心想着有男人才有出路。如今带累这丫头跟着我受罪已经是不得已,第一次嫁人没多大出息,第二回也给你们增了脸,这些年不给不给你们也都赚百十两银子,看我的份上,带她出去寻管夫人。”
张氏她嫂子一瘪嘴,才要说“我是什么人物能见夫人?”又见桌上放着一个包袱,知道是张氏与她的,又见张氏脸儿发白,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样子,心也就软了,将孩子拉自己跟前。
“既然姑奶奶都这样说了,少不得我去想个法子。方才言语冲突,你也别放在心上,着实是你们家大娘子。”张氏她嫂子话说一半,剩下的不好说,毕竟在人家里说人坏话不好,也给张氏惹麻烦。
张氏她哥哥在窗口抽了一会子闷烟,回头对张氏埋怨道:“你是我妹子,照顾你原是应该的。我们家道艰难,上不起你家门,没事我们轻易不来。从前大娘倒好,来从没空过咱们,如今来回回送礼反倒叫人排揎。你嫂子公婆夫主跟前没受过闲气,为你,教人骂了多少。”
兄妹说了一阵话,沐嫣哭哭啼啼地跟着张氏的哥哥嫂子去见唐太太,说带沐嫣到舅舅家住些日子,唐太太早嫌沐嫣这个拖油瓶儿,巴不得张家带回去。
沐嫣出门时,唐嫣然要买两盒胭脂,唐靖裕不许府里小厮出门,家里能使唤的丫头不多,故而自己亲自出去,请张氏嫂子带路。
张氏的哥嫂没有不允的,带了唐嫣然一同出门,恰好遇到楚临风带着花轿在街道上走。
唐嫣然认得楚临风,见人穿着红袍,心里犯了嘀咕,这城里也没谁能让楚临风亲自迎亲的,遂要跟着去看热闹。
一路跟着吹吹打打到了管黎府邸门口,见门口等着的丫鬟和小厮是管黎身边伺候的人,气的打跌,暗道:“我早说这女人是个不安分的!在我面前干撇清,不肯为我谋划出路,原来自己早勾搭上了王爷!”
跟着看一阵子,胭脂也不买了气冲冲的回去,越想越不甘心,管黎一个老女,还嫁过人的凭什么能做那个人的姬妾。自己,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怎么着也比她强十倍,却要在这里苦受煎熬,实在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