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等等,我记得我们家还有几个粮仓,先开仓卖粮,只要百姓买到粮食,这些商户们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取银子。”管黎想了想,对伺候在一旁的丫鬟说道:“告诉米铺那边,粮食照着原价卖,若是在咱们家存银子的,可以赊账,也可以从里头扣。”
当铺掌柜的闻言松了一口气,深深的唱了个诺,道:“还是娘想的周到,如今饥荒,粮食比银子重要,咱们抢先一步,定可以缓解危机。”
管黎颔首不语,这等拆了东墙补西墙也不是办法。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照道理说咱们存那么多粮食,现在正是赚钱的时候。”
将人打发走,管黎继续在屋里织布,但总觉得不放心,还是亲自出去看看外头到底是什么情况。
谁知道她前脚一走,后脚庄子上的佃户们便进了府里。
管事的知道当家的出去,便让一个媳妇到内宅问问上头的意见。
老太太因这些时日雨势太大,跟着二太太在佛堂祈福,便只有唐太太一个人。
唐太太听不得一声,带着丫头们到外厅会客室里,命人将佃户们带进来。
从她进唐家门起,年轻的时候家里婆婆管家,后儿子成人,又是媳妇管家。好容易等到这个机会,自然是要大展拳脚一番,好叫大伙儿刮目相看。
往日管黎在这里见男客都让人摆下屏风,将自己和人隔开。
唐太太觉得也该让底下人知道,她才是当家主母,因此让人将屏风撤了下去。
佃户们进门之后见一个中年妇人翘着二郎腿,露着一只小脚,便以为是唐家大爷才娶的新大娘,赶忙把头低着跪下去磕了个头,口里称:“小的们见过娘。”
唐太太一听知他们认错了人,不由得把眼一瞪,喝道:“什么娘!我是你们娘的娘!”
佃户们不明所以,还是管事的告诉他们:“这是府上太太了,可别浑叫。”
“罢了,罢了,和这些泥腿子说什么!”唐太太拿扇子捂着自己的口鼻,厌恶地说道,隔着老远便闻着一股子臭味。
佃户们个个垂首,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后一个年长的硬着头皮跪着上前道:“回太太的话,连日暴雨,才熟的稻子被风挂断,加上泡了这么些日子,早已发芽寸许,今年只怕是交不上租子。求太太开开恩,宽限一年,等明年收上来交双倍。”
唐太太一听,这还得了,如今府里的银子都叫唐靖裕拿着和小寡妇私奔,家里哪还有银子?若是连粮食都收不上来,这家靠什么维持下去?
“万一明年又下暴雨,你们是不是也这样说?一年欠着一年?”唐太太一口否决,武断地道:“没有新粮,难不成你让咱们府里主子们吃陈粮?不成!必须交,一个子儿都不许少,否者交银子!”
听的众佃户不禁握起了拳头,怒瞪着唐太太,他们想活下去只能靠那些发了芽的稻米,种地的人一年到头能赚上一二两银子就不错了,哪里有闲钱交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