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像刀一样劈开凝重的空气,“协议是死的,人是活的!”
周泽从蒋建峰口袋里摸出那份协议,三两下撕得粉碎:“这份破纸,我有一百种方法让它变成废纸!”
纸屑雪花般飘落,所有人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但是——”
周泽食指重重敲在桌面上,“前提是你们得让我看到,你们值不值得我周泽豁出命去保!”
众人面面相觑,蒋建峰突然站起来。
“周总,我们听你的!只要能拿到钱,你让我们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周泽微微点头,瞧见没,这就是僚机的作用。
他看向对面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你叫安鑫,对不对,家里有生病的老母亲,出来工作这几年赚的钱都送回家里了。”
他又看向安鑫身边的中年大叔,“你叫闵晖,前几年跟老婆离婚,独自抚养一儿一女,上面还有年迈不能工作的父母,所以,你也需要钱对不对?”
“你叫王军,在老家刚建了房子,准备结婚,我提前恭喜你,新婚快乐。”
“你叫孙远......”
“你叫王建华......”
“你叫胡浩......”
周泽每路过一个人身边,都会将他的困境说出来,一路走过,几十人竟无一人说错,这让这群员工有些动容。
虽然他们的事情算不得什么秘闻,相熟的工友大多知根知底,可周泽才来多久,竟然能了解这么多。
“诸位......”
周泽提高嗓音,“不瞒大家,如今公司由我全权管理,本来上午就可以把欠你们的钱全给你,可你们搞这一出让我很被动,钱是给不了的,但我又不忍心看各位兄弟吃苦,所以.....”
“我周泽,以个人名义借给你们每人三千,虽然你们底薪没了,但我会增加提成比例,只要你们努力干活,我保证,大家赚的会比以前还要多。”
周泽的话音刚落,包厢里顿时骚动起来。
有人交头接耳,有人面露喜色,还有人将信将疑打量着这个年轻的老总。
“周总,您说的是真的?”
安鑫第一个站起来,眼睛闪着光。
周泽点点头,“明天你们回公司,我会把钱给你们,而且不要利息,一年后你们想走的时候,再把钱还给我。”
听到他的承诺,不少人眼眶都红了。
这年头,能二话不说借钱给员工的老板,打着灯笼都难找。
“周总...”闵晖声音哽咽,“我闺女下半年学费......”
“老闵,”周泽走到他身边轻声说了几句。
闵晖突然跪在地上痛哭。
“周总,谢谢你.....”
闵晖与蒋建峰、胡浩、王军、孙远,同为小组组长,平日里还算有些声望,所以他这一跪一哭,还真就把其他人感染了。
蒋建峰在一旁看得真切,打心里佩服这个总经理,高,实在是高!
周泽这一手,既给了甜头,又立了威信。
更重要的是,这些借条将成为新的枷锁,比那份撕毁的和解书更牢靠。
其实,他这些煽情的话,换做往日虽也能让人感动,可效果绝对不会这么好。
围城必阙!
这群员工如同被四面包围的残兵败将,鳏寡孤残,几乎每个人身后都有他不得不背负的责任,当他们看不到希望,更没能力抵抗,这群人的心已经死了。
可突然,有人把铁桶般的城墙打出一个缺口,并告诉他们,跟我走,我带你们活下去,从绝望到希望,这群人自然会奋不顾身地冲向他。
兵法云:歼敌,须弱敌。一、弱其心智,二、劳其筋骨,三、断其粮草,四、分化敌军,五、久困于城,六、激化矛盾,七、封爵招降,八、里应外合,九、全歼敌军。
上位者惯用的套路,无非就是我把你打伤,然后再把你医好,此后,你便会对我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