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失踪那天下午,雪惜去出版社签约,小吉他月考结束,放学放得早,就打电话给雪惜,要主动去接兜兜回家。
厉家琛有事出去还没回来,秘书让雪惜等一会儿,雪惜一时走不开,只好让小吉他先去接兜兜回家。结果等她签了约回到家,已经六点多了,小吉他跟兜兜还没回来。
她起初并不在意,想着也许小吉他带兜兜出去玩了。晚饭前,池斯年打电话回来,说晚上有应酬,不能回来吃饭,问起兜兜有没有回来,她才发现已经七点多了,小吉他与兜兜都没有回来。
她挂了电话,连忙给小吉他打电话,小吉他的手机一直响,但是没人接。她着急起来,难道是小吉他带兜兜去人多的地方玩,没听到电话响?
可是就算是带出去玩了,这个点也应该回家了。
雪惜又给幼儿园老师打了个电话,却得到一个让她非常吃惊的消息,说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她去接的兜兜,老师还跟她打了招呼。
雪惜脑子里轰一声,心里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她下午一直在出版社,哪里去过幼儿园?但是老师坚持说是她去接的,因为重感冒,她戴着口罩,但是她不会认错。
雪惜挂了电话,害怕得全身都哆嗦起来,是舒雅,一定是舒雅。她跟舒雅的脸有六七分相似,最相似的地方是鼻子上方的眉眼,大概都遗传自舒少军。
舒雅带走兜兜想干什么?小吉他呢?如果小吉他没有接到兜兜,他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他为什么也没回来?还有保镖呢,难道保镖也不知道接走兜兜的人是舒雅?
雪惜脑子里纷乱如麻,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糟糕,否则她一秒都撑不下去。雪惜冷静下来后,立即给池斯年打电话,电话一接通,她还是没有控制住哽咽出声,“斯年,兜兜不见了。”
电话是陈北接的,听到雪惜略带哽咽的焦急声,他也不管现在闯进去会有什么后果,他连忙推开门,室内几人齐刷刷的看着他,池斯年神色不悦,陈北硬着头皮走过去,看了一眼主位上年轻的省委书记,他说:“Boss,池太来电,说孩子不见了。”
池斯年几乎是腾一声站起来,他脸色大变,夺过电话,焦急道:“惜儿,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雪惜急得哭了出来,她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语速很快道:“下午我去出版社签约,小吉他说他放学放得早,他去接兜兜回家。可是我回到家,他们还没有回来,我就给小吉他打电话,小吉他电话通了没接,我又给幼儿园老师打电话,老师说下午是我去接孩子放学的,我明明没去。”
池斯年很快捕捉到重点,“你说幼儿园老师看见你了,而你没去,那她看见的人是谁?”
“老师说看见我戴着口罩,说是重感冒,但是她确定那人就是我。斯年,是舒雅,我们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到她向孩子下手。”雪惜说到后面,已经快崩溃了。池斯年在兜兜身边安排了保镖,连幼儿园的保安都安插了人,以防不测。可是最后谁都没有防到舒雅会利用跟她长得像,光明正大的接走了兜兜。
池斯年眉头皱成了“川”字,他浑身上下绷得又僵又直,“惜儿,你先别着急,我马上赶回来。”
雪惜泣不成声,“舒雅她想干嘛,就算有再多的恨,冲着我来,我宁愿她来绑架我。”
“惜儿,你别慌,冷静下来,我马上回去。”池斯年挂了电话,对上在座的其他三人,心中虽然忧心如焚,面上亦是做到滴水不漏,“司徒书记,厉总,清波,我家里出了点事,我要赶回去,今天这顿饭我买单,下次再请你们出来赔罪。”
宋清波刚才听到陈北的话,心里已惊疑不定,一直耐心等池斯年讲完电话,此刻哪里还坐得住。也不管未来大舅子是不是坐在这里,他站起来,“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池斯年扫了坐在另一端的厉御行一眼,他拍了拍宋清波的肩,“你留下,代我向司徒书记跟厉总赔不是。”
司徒北站起来,“池总,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向我开口。”
“那在下就谢过司徒书记了。”池斯年不再耽搁,转身急急出了包间,他边走边冷静的吩咐陈北:“陈北,立即让人搜索兜兜的GPS定位,还有,去省公安厅找他们厅长,查一下学校外面的监控。”
宋清波实在没心思再待下去,他跟司徒北与厉御行说了一声,然后急匆匆的追出来。看到池斯年刚坐进驾驶室,他飞快跑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池斯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发动车子向芙蓉小区驶去。
包厢里,司徒北转着酒杯,若有所思地看着厉御行,调侃道:“御行,你这个妹夫对别人家的家事似乎关心过度了。”
厉御行不动声色,“怎么会是别人家的家事,算起来那孩子也是他的亲侄女。”
司徒北爽朗的笑起来,看来厉御行对这个妹夫十分满意。厉御行看着他,年纪轻轻就坐上省委书记的人,都不会是善类,这话看似调侃,寓意却十分深远。他举杯与司徒北碰了一下,一口饮尽杯中酒,他晒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错,池斯年一定会去找省公安厅帮忙查监控,司徒书记,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这是顺进宋家,还是顺进池家?”
“有差吗?”厉御行反问,司徒北再度笑起来,“你这是让我滥用职权啊。”
厉御行眸里浅浅一笑,顺水人情么?自然是顺进了厉家。家珍嫁给宋清波,今后要宋家担待的地方很多,他明知道宋清波心属池斯年的老婆,依然这么做,不过是让宋清波感念厉家的这份恩情,今后不至于辜负家珍。
思及家珍这个妹妹,厉御行眼里有了忧色,从小捧在掌心疼的妹妹,他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珍贵的东西都捧在她面前,让她一生无忧。可唯独他主宰不了的,是感情。
池斯年开车的速度很快,宋清波坐在副驾驶座,此刻没有外人,他脸色沉了下来,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兜兜怎么会不见了?”
池斯年没理他,他上车之后就给跟在兜兜身边的保镖打电话,响了一声后对方就接了起来,他声音里似裹了冰霜,“到底怎么回事?”
保镖有些懵,或许是没有反应过来,他愣愣道:“什么怎么回事?”
池斯年差点没气炸,“我女儿不见了,你说怎么回事?我让你们保护小姐,现在人不见了几个小时,你们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TMD花钱请你们来干什么吃的?”
保镖立即反应过来,他觉得十分冤枉,“池总,小姐、少爷跟夫人在西餐厅里,我们一直在外等着,没有不见呀。”
“西餐厅?什么西餐厅?”池斯年知道那人不是雪惜后,已经非常确定是舒雅带走了兜兜跟小吉他。也只有她才能让小吉他乖乖跟她走。
保镖报了西餐厅的名字,池斯年说:“你们马上进去把小姐跟少爷带出来,快点去!”
两名保镖连忙冲进西餐厅,可是一会儿又冲了出来,一名保镖大惊失色的给池斯年打电话,说话时都战战兢兢的,“池总,西餐厅里没人,刚刚明明还在西餐厅里,现在不见了。”
池斯年肺都要气炸了,他咬牙切齿道:“立即给我封锁西餐厅的出口,不准任何人进出,我马上就到。”
他说完,气得将电话砸到中控台上,宋清波见状,知道事态严重,他马上给家里打电话,让保镖全部出动寻找兜兜。
他们赶到西餐厅时,陈北的电话也打进来了,陈北告诉池斯年,兜兜的GPS定位在西餐厅,池斯年闻言,心里一松,可是当他们找到时,兜兜的衣服被扔进了垃圾桶里,而GPS定位器也在垃圾桶里找出来。
有服务员看到他们从后面离开,上了一辆白色面包车,但是没有看清车牌号。自此,小吉他与兜兜踪影全无。
他们找了一夜,到了后半夜,省公厅传来消息,找到了那辆白色面包车,面包车里有血迹,池斯年与雪惜等人的心提了起来,赶到现场时,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雪惜看着那辆满是血迹的白色面包车,急得休克过去。
池斯年接住她下滑的身体,连忙掐她人中,过了片刻,她醒过来,未语泪先流。她不敢想,如果面包车里的血是兜兜的血,她会怎么样?她肯定一刻都活不下去。
池斯年心里也痛,他自信满满可以保护他们不受到伤害,但是还是让他们遭此劫难,他着急又自责,“惜儿,兜兜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有事的。”
这话是安慰雪惜,也是安慰他自己。舒雅不会这么残忍的对一个孩子下手,她不会。
雪惜之所以认为那是兜兜的血,是因为虎毒不食子,就算舒雅将小吉他一起带走,她也不可能会伤害他。
雪惜担心了一夜,找了一夜,此时看到满是鲜血的面包车,她情绪也崩溃了,哭得声嘶力竭,几次晕了过去。宋清波就站在她旁边,看她痛哭,他却无能为力。
他甚至恨自己当年没有将舒雅赶尽杀绝,让她将牢底坐穿。
“斯年,怎么办?兜兜从来没离开我这么久,她会害怕的。”
池斯年搂着她,“惜儿,这不是兜兜的血,你别胡思乱想,兜兜一定还活着,她不会有事,我也不会让她有事。”
雪惜忽然一把推开他,恶狠狠地瞪着他,“都是你,都是你,你还我兜兜,你还我兜兜。呜呜呜,你说过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你说过保护她,可是她出事了,她出事了!都是你!你一而再的失信于我,我不相信你了,我不要再相信你了。”
面包车上的血成了压倒雪惜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脑海里全是兜兜惨死的画面,她被那画面折磨得已经崩溃了。她蹲在地上一拳一拳的砸着地面,痛心且自责道:“都怪我,兜兜,都怪妈妈太贪心,妈妈不该带你回国,如果没有回国,你现在一定会好好的。啊!老天爷,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不要折磨我的兜兜,她还那么小,你忍心吗?”
“惜儿。”池斯年蹲下去,手刚搭上她的肩,就被她狠狠的甩开,她抱着自己,“别碰我,别碰我,是我错了,我们三年前就该结束了,是我选择了藕断丝连,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还我兜兜,你还我兜兜……”
池斯年看着她的手已经血肉模糊,她撕心裂肺的声音像一把把锋利的剑刺进他心脏,他握着她的手,“惜儿,你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没有信守承诺,是我让兜兜陷入危险,对不起,对不起。”
“走开,走开,老天爷,我跟他离婚,我跟他分手,你把兜兜还给我,你把兜兜还给我。”雪惜哭得声嘶力竭,她脸上全是泪,伤心欲绝。
池斯年再度被她推开,他跌坐在地上,心里亦痛,他说:“惜儿,兜兜也是我的女儿,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她有事,你冷静点,等警方的化验结果出来,这不是兜兜的血,你相信我。”
宋清波在雪惜面前蹲下来,他眼里一片痛色,“小晴,坚强点,兜兜正等着你去救她,你不能倒,不能让兜兜失望,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