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滑雪(2 / 2)

过期糖 何文婷 5269 字 1个月前

雪惜倒是不遗憾,她已经拥有了太多,付出这一点代价,换回她拥有兜兜的世界,她觉得值。

雪惜穿好衣服,她对着镜子整理着头发,池斯年敲门进来,见她在镜子前拔弄头发,他缓步走过去,像一头接近猎物的豹子,步履优雅沉着。

他一直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里的头发,说:“我来吧。”

雪惜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男人,他目光专注地落在她头发上,好像那是他眼中的珍宝,她不安地看着他,记忆倒带,她想起了他们离婚那天,他最后一次给她绾发,他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丝间,那种记忆,在她每当要剪掉头发时,就狠不下心来。

三年未剪,她的头发已经长及腰了,她想起最近流行网络的一句话,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她忍不住就脸红了。

池斯年的手指在她发丝间穿梭着,柔软的头发从他指间滑过,他也想起了离婚那天,他以为那将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谢天谢地,他终于找回了她。

即使现在只是这样平淡的相处,都是他梦寐以求的,所以他真的没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只要她在身边,就足够了。

池斯年利落地给她挽了一个髻,然后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钻石发夹,发夹上面每一颗钻石都是真的,一共99颗,寓意长长久久。

池斯年忍不住嗤笑自己,他从来不信这些的,可是现在他却深信不疑,仿佛有了这个发夹,他们就能长长久久。

他将发夹别在她发髻上,然后放开手,“看看漂不漂亮?”

雪惜对着镜子照了照,发夹在灯光下发出璀璨的光芒,雪惜再不懂奢侈品,也知道头上这枚发夹不一般,“池斯年,这很贵吧?”

“不值钱,只是看着好看就买了,走吧,小家伙在外面要等急了。”池斯年转身向外走去,雪惜缓缓跟在他身后,他是个手巧之人,这个发髻恰到好处,既不过分端庄,也不显轻佻,俏皮中不失可爱,与礼服搭在一起,感觉刚刚好。

走出去时,池斯年已经抱起兜兜,小家伙玩得太兴奋,下午又没睡觉,整个人都懒懒的趴在池斯年怀里,池斯年一身西装革履,抱着她却不显丝毫的违和感。

出了套房,三人走进电梯里,直达楼下餐厅,现在已到用餐时间,侍者领着他们来到靠窗的位置,池斯年吩咐将这一边的空调温度调高一点,侍者应声去了。

池斯年看见雪惜不停搓着手臂,手臂上已经冒出细密的鸡皮疙瘩,他将事先准备好的大衣披在她肩上,“先穿着吧,这会儿不碍事,别着凉了。”

雪惜冲他感激一笑,“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越来越怕冷了。”

“你不过才28岁,哪里老了?对了,等我们回省城,我带你去找中医调调,我记得你以前都不畏寒的。”

雪惜摇了摇头,“没用的,月子落下的毛病,吃了很多药都不见效,没关系,我多穿几件衣服就好。”

池斯年眉头一蹙,黑眸里浮现自责之色,“是月子没坐好?”

“嗯,你别往心里去,我说出来不是要让你自责的。”雪惜有些后悔,“事情都过去了,再说那个时候你又没在我身边。”

“我遗憾的是我没有在你身边,惜儿,对不起。”

雪惜含笑摇头,“别再跟我说对不起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点餐吧,兜兜,你想吃什么?”雪惜叉开话题,兜兜已经昏昏欲睡,听到吃的,眼里腾一下冒出火花来,“我要吃肉。”

小家伙除了吃肉没别的爱好,雪惜给她点了儿童套餐,给自己点了一份A套餐。穿着礼服不能吃太多,也只有A套餐的量少,别的吃不完都浪费了。

池斯年也点了一份A套餐,点了餐后,池斯年看着对面的女人,与三年前比,她没有改变多少,反观自己,好像老了许多,他真怕自己已经没有能力给她幸福了。

那日他强占她,刚进去就差点被她紧窒绞得缴械投降,她那句讽刺的“老了做不动了?”真的让他心里产生了阴影。

察觉到自己的思绪飘远了,他及时拉了回来,看她的目光不知不觉已多了一抹火热,“等回去以后,我让人去打听,看有没有专门调理月子落下的毛病,到时候如果你怕吃药,我陪你一起吃。”

雪惜说:“我倒是听说了一种法子,有人说再生一个,如果上回没坐好月子,这回记好了,就能调理回来,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雪惜心里怅然,就算是真的,她也没办法了,所以她才说出口。

“还有这种法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池斯年已经在想这方法的可行性了。

“只是听说而已,当不得真。”雪惜怕他误会,连忙道。

两人说话间,点的餐陆续端上来了,雪惜没再说话,专心吃着东西,兜兜有池斯年照顾,倒不需要她分神。

这家酒店的西餐味道很不错,很地道,雪惜这种不爱吃西餐的人,都吃了很多。她吃得半饱时,看见池斯年面前的牛排几乎没动,他一直在照顾兜兜,她突然伸手将他面前的餐盘换到自己面前,细心的给他切成小块。

她做得那么顺手,一点也没有察觉自己此举有何不妥。池斯年心里却是一震,他看着她认真的切牛排,心里感动极了。

长久以来,她对他总是客气而疏离,即使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也没有比之前好多少,她反而更加疏远他。

有时他跟兜兜在客厅玩,即使她没事,她也不会出来,她避着他,如避毒蛇猛兽。自从那晚他撞见她从浴室里出来,她更躲他躲得勤,如果不是有兜兜在,她恐怕恨不得在他眼前消失。

他就真的那么可怕吗?他无数次问过自己,却没有答案。因为那个答案,在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身上。

雪惜见他盯着她,才察觉自己此举不妥,她讪讪地笑了笑,“我见你一直忙着照顾兜兜,所以……”

“苏小姐,你也来这里用餐,真巧!”一道熟悉的女声打断了她的话,雪惜抬起头来,就看到李嫣跟宋清波站在餐桌旁。

雪惜心里一叹,真是无巧不成书,连吃顿饭也能遇上他们,她笑道:“你好,你们也来这里吃饭?”

“是啊,我早听朋友说这家酒店的西餐味道一绝,所以来尝尝,可是我们下来得太晚了,没有位置了,苏小姐,我们能在这里坐下吗?”李嫣说着话,一双大眼睛却在池斯年身上徘徊,这就是苏雪惜的前夫么?挺帅的,不过也挺冷的。

雪惜这才注意到宋清波与李嫣都是穿着正式的礼服,看来他们待会儿也要去舞会了。雪惜隐隐感觉到有些事情并非那么巧合,他们来了雪山,宋清波也来雪山,难道池斯年跟宋氏在抢同一个项目?

雪惜望向对面的池斯年,池斯年淡淡道:“当然,怎么说我跟宋总渊源不浅,同桌吃饭也是应该的。”

池斯年起身抱着兜兜坐到雪惜身边,然后招来侍者收了桌上的盘子,只留下了雪惜给他切的牛排。宋清波本来不想过来的,但是李嫣非得拉他过来,他到底还是跟着过来了,因为他还贪婪的想多看看她。

李嫣跟宋清波坐下以后,宋清波的视线一直落在雪惜身上,池斯年抬头看着宋清波,“宋总是为了和城的项目来的吧?”

“对,我们公司对这个项目誓在必得,池总,你要加油了。”宋清波淡淡的睨着他。

雪惜听他们交谈,心道果然,她还当池斯年一时兴起,要带她们母女来玩雪,原来只是顺便。

“彼此彼此。”池斯年谦虚道,少了三年前的锋芒毕露,如今的池斯年处理更加圆滑老道。

宋清波但笑不语,反观男人们的含枪夹棒,女人话题就要八卦许多,李嫣看着雪惜头上那枚发夹以及她身上穿着的价值不菲的礼服,心里一阵艳羡。她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寒酸相,简直不能登大雅之堂。

“苏小姐,你的发夹好别致,很贵吧?”

雪惜笑了笑,“别人送的,不知道贵不贵。”

“我在杂志上有看到过,好像价值好几百万,就不知道是不是仿品了。”李嫣故意这样说,好贬低雪惜。以雪惜的工资,哪能买起这么贵的发夹。

雪惜听到这枚发夹竟值那么多钱,突然觉得脑袋一沉,头上顶着几百万,她能不沉吗?她自然也听出了李嫣的明嘲暗讽,这样藏不住心机的女孩子,真是不足为惧啊。

“是吗?那得问送的人,我只关心送发夹的人的心意,不太关心价钱。”雪惜四两拔千斤道。

池斯年早听出李嫣在贬损雪惜,他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他伸手虚搂着雪惜的肩,“我说宝贝,我送出去的东西还能有假吗?不过区区几百万而已,只要你开心,就是几千万也值了。”

李嫣闻言,心里的怨恨更重了,她瞪着宋清波,苏雪惜一枚发夹比她全身上下加起来都贵,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难道就不觉得丢人吗?

然而宋清波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他跟池斯年过招后,兜兜就跑来他身边,他一直在听兜兜说话。李嫣不甘心就这么败下阵来,她不高兴,她也不会让别人心里舒坦,“都说池总宠妻无度,传言果真不虚,听说这枚发夹的意义在于长长久久,难道池总是暗示你跟苏小姐还不能长长久久吗?”

雪惜冷冷地睨了李嫣一眼,她一直让着她,是看在宋清波的面子上,可她也实在太拿自己当回事了,竟说出这样不识大体的话来。

“李小姐似乎太过关心池某的感情生活了,难道你不怕宋总吃醋,以为你有琵琶别抱之嫌?”池斯年挑眉看着她,李嫣脸色顿时酱紫。

雪惜心里憋着笑,也只有池斯年这么自恋的家伙才能堵住李嫣的嘴,她看了一眼那边自始至终都在听兜兜讲话的宋清波,她叹了一声。

就连她都看出来李嫣不适合他了,他为什么不拒绝呢?

雪惜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宋清波跟她说,如果这辈子他不能跟她在一起,那他娶谁都无所谓了。是这样的么?因为她辜负了他的深情,所以他娶谁都无所谓了?

可是小哥,我不要你委屈自己,你过得不好,我同样不能安心。

雪惜坐不下去了,越跟李嫣相处,她就越发现李嫣身上的种种缺点。一个人可以长得不美,但是心灵不能扭曲,而李嫣,则可能会是第二个舒雅。

雪惜起身去洗手间,等雪惜的身影走远了,李嫣借口去看那边的自助有什么点心,也跟着离开了。

雪惜进了洗手间,她关好门,刚蹲下,头上就泼来一盆冷水,将她从头到脚都淋湿了,冰冷的水刺得她跳起来,“谁在外面?”

外面传来急促离开的脚步声,雪惜整理好自己,推开门出去时,外面已经没人了,她甩了甩身上的水,礼服贴在身上,显然已经湿透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粘在额上,狼狈极了,她拿纸巾擦了擦,浑身冰冷刺骨,她没有久待,拉开门出去了。

一路上大家都好奇地看着她,雪惜也不管别人眼光如何,径直回到餐桌旁,池斯年看见她浑身都湿透了,他惊得站起来,“怎么回事?”

宋清波也跟着站起来,一边脱衣服递给她,“先把衣服披上吧,一会儿着凉了。”

雪惜正准备接过来,池斯年已经快速脱下自己的西装披在她身上,雪惜看了宋清波僵在半空中的手,她说:“小哥,谢谢,不用了。我刚才在洗手间,不知道谁恶作剧,泼了我一身冷水,哈欠,哈欠……”连打了几个喷嚏,“我好像要感冒了,池斯年,我恐怕不能陪你参加舞会了,兜兜,吃饱了吗?我们回房了。”

“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我陪你回去。兜兜,来,爸爸抱。”池斯年一手抱起懵懂的兜兜,一手搂着她,将自己的体温也传给她。

她畏寒,被人兜头泼了一身冷水,根本耽误不得。

“兜兜,跟蜀黍说再见。”雪惜对上宋清波担忧的眸子,轻声道。

“蜀黍再见。”

池斯年搂着雪惜刚转身,就见李嫣端着一叠点心过来了,她佯装什么也不知道,诧异地看着雪惜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苏小姐,怎么回事?你怎么全身都湿了?”

雪惜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幸灾乐祸,她说:“出了点意外,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再会。”

池斯年眯起双眸,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雪惜刚去洗手间,李嫣也跟着离开了,以刚才李嫣那番含枪带棒的话,不难推测出李嫣对雪惜的怨恨。

只是将主意打到他的女人头上,也要看看他答不答应。

池斯年黑眸里掠过一抹晦涩难懂的光芒,他揽着雪惜离开。李嫣出了一口恶气,心里舒坦了许多。她大赤赤地坐下,拿起叉子叉了一小块慕丝蛋糕送进嘴里。

刚送到嘴边,就被一股大力给挥开,水晶叉子划破了她嘴角,她震惊地看着眼前震怒的男人。他脸上没有往日的冷淡,也没有温文尔雅,眸子里燃烧着令人惊心的愤怒。

“你干嘛呀?”李嫣委屈地大喊,她摸了摸嘴角,低头一看,看到上面的血,她更愤怒了。

“是你干的对不对?”宋清波冷冷地盯着她,她在家里骄纵跋扈就算了,居然敢对雪惜下手,她真是被李阿姨跟他妈宠得无法无天了。

“我干什么了,你把话说清楚,我干什么了?”李嫣本来还有一点心虚,看到他这样,她简直气死了,哪里还顾得上心虚。

李嫣的声音尖利,餐厅里的人纷纷张望过来,宋清波说:“李嫣,你动了你不该动的人,你别以为池斯年是善茬,看不出你搞的鬼,你就等着他报复你吧。”

李嫣真的有些害怕了,她刚才只是想出口气,没有想把事情闹大,“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很快就会明白的,到时别怪我不护着你。”宋清波说完,转身就走。

“你本来就不会护着我,你眼里心里,只有苏雪惜!”李嫣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宋清波脚下未停,李嫣气得直跺脚。

她看着眼前的点心,再也没有胃口,她气得一掌将桌上的盘子全挥落在地上,大喊:“服务员,给我最好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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