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生一计(2 / 2)

过期糖 何文婷 5143 字 1个月前

雪惜打开副驾驶座,费了些力气才爬上去,她眼眶红红的,嘴噘得老高,“你为什么要开这么高大的车,爬上来好费力。”

“你以前都没嫌弃它。”

“以前……”雪惜想,以前她有嫌弃的资格吗?

池斯年刚才有注意到她跑出来时的姿势,他柔声道:“我下次会注意的,不让你那么累。”

雪惜的脸“腾”一下全红了,她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装作很镇定地看向窗外,其实连耳根子都红透了。池斯年心情大红,脚踩油门,车缓缓驶出了别墅。

一路上,雪惜都没怎么说话,池斯年在一家花店前停下,买了一束小雏菊,还买了一束康乃馨,然后向郊外驶去。越接近墓地,雪惜搁在膝盖上的双手就握得越紧。池斯年看了她一眼,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一片冰凉,他柔声道:“惜儿,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赶到了墓地,我看到你丢弃在妈妈墓碑前的戒指,我急得差点从山上跳下来。”

雪惜转头望着他,许是回忆到那时的情形,他脸上浮现痛苦之色,“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轻易摘下这枚戒指了,好吗?”

雪惜低下头来,“其实我当时何尝不难过?我等你了,我对自己说,如果你12点前赶来,我既往不咎,可是我等到了最后一秒,你都没有来。我心里难受,所以我……”

她不敢回忆当时摘下戒指时心里有多绝望多痛苦,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天塌了地陷了,满世界的黑暗,她孤独前行。浑身都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让你伤心了。”

雪惜摇头,忽然展颜一笑,“好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不能说点高兴的吗,尽招我眼泪。”

池斯年也笑了,他多么庆幸自己还能拥有她。他简直不敢想象失去她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躺在医院里她避不见面的那些日子,他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他想见到她,又害怕见到她。

怕她一来,就宣布他的死刑。如今,他们终于又在一起了,虽然彼此心里都还有伤痛,他相信在今后的日子里,他会用他的爱来弥补她。

车驶进了停车场,池斯年去买了些祭品,然后牵着雪惜的手,一步步往山上走去。当初他亲自来挑选的这块墓地,风水极佳。那时候,他一边操办婚礼,一边准备葬礼,那样的心情是复杂的。

可他始终没有料到,他做好了一切,唯独在最紧要的关头缺席了。

两人走得很慢,西斜的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拽出长长的影子。终于走到苏母的墓地前,雪惜站在墓碑前,风吹起她的发丝,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将头发抚到耳后,竟看到墓碑前多了一束新鲜的小雏菊,雏菊上还滴着水珠。

她连忙转身朝山下张望,却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池斯年自然也看到了那束小雏菊,他将自己买来的花放在了墓碑前,他转过头去,见她似乎在找什么,他道:“惜儿,你在找什么?”

雪惜转过身来,她不想去猜测这个人会是谁,“哪有找什么啊,就是看看,原来白天是可以看见;雪惜蹲下来,点燃了香和蜡,插进了软土里,她看着照片上的苏母,“妈妈,我来看您了,您在生下我,如今我想要孝敬您,都没有机会了。”

雪惜说着就哽咽了,池斯年蹲在她旁边,将她拥进怀里,“妈妈,没来得及送您最后一程,对不起!这段时间,惜儿已经替您好好惩罚了我,我知道错了。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爱惜儿,早日生个孩子,让她来给您磕头,叫您姥姥。”

雪惜本来还感动他说的话,结果后面他越说越不正经了,她拿手肘撞了撞他,“在妈妈面前,你别胡说八道。”

“妈妈,您瞧,她又欺负我了。”池斯年幼稚的告状。

雪惜气得直掐他,池斯年将她使坏的手包裹在掌心,两人相拥地看着照片上的苏母,她在微笑,似乎也在祝福他们。

从墓地下来,雪惜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两人一步步步下台阶,池斯年突然问道:“惜儿,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关于你爸爸的事,他……”

“他死了呀,我六岁那年就死了。”雪惜打断他的话,她忽然想起那日在父亲坟上,妈妈说的那番话,她心里像是推倒了五味瓶,五味杂陈。

“惜儿,你还有我。”池斯年突然停下来将她拥进怀里,他是她的依靠,永远都是。

雪惜靠在他怀里,用力呼吸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她眼眶再度湿润了。幸好,她还有他。

回城的路上,雪惜活泼了些,跟池斯年聊托班的事,说起那些孩子们,她口若悬河,最后池斯年都吃醋了,“惜儿,瞧你说别人的孩子都这么兴奋,等我们有了孩子,你眼里肯定只看得到孩子看不到我。”

雪惜囧,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就开始吃醋了,“怎么会?你永远是我的大孩子大宝贝。”

池斯年俊脸微微红了,因为她的话因为她语气里的宠溺。他转过头去,扯过她的手握在档杆上,“惜儿,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现在很幸福?”

“嗯,你现在说也不会晚。”雪惜眼里尽是明媚的笑,池斯年瞥了一眼,再瞥了一眼,不由得痴了。红灯时,他迅速探过身来,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雪惜闹了一个大红脸,左右看看,瞪着他:“小心交警给你开罚单。”

池斯年抿嘴笑,他就是喜欢看她这样羞涩的模样,真可爱。

绿灯亮起,池斯年开车往前驶去,雪惜瞧着这不是回别墅的路,“我们晚上还要去哪里吗?”

“嗯,有一个派对,今晚放松一下。”池斯年笑着回她。

“哦。”雪惜没有多问,一般他需要她出场的场合,都是正式场合,她只需要微笑就可以了。婚礼之后,凯瑟琳到底拉到了雪惜这笔生意,她也很喜欢雪惜的性格,温温惜儿的,不会摆架子,亲切的就像邻家的小妹一样。

他们到时,凯瑟琳正在给另一位客人挑选礼服,黑色的曵地长裙,深V的抹胸裙,看起来高贵优雅。那人转过身来,池斯年立即认出了对方,“美娜姐。”

“斯年,好久不见。”程美娜笑着跟他打招呼,目光落在雪惜身上,她微笑点头,“池太,初次见面,幸会!你们那场轰动世界的瞩目婚礼,我有看到哦。你怎么受得了这个男人,我还以为他早给出局了。”

雪惜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这个女人说话虽直,却不讨人厌,反而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池斯年见她拆自己的台,他不满道:“美娜姐,不兴你这样幸灾乐祸的。”

“你这种男人,就是欠收拾。池太,以后若他再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支招,我有几千种招术让他跪地求饶。”程美娜笑着道。

雪惜腼腆的微笑,她喜欢她,不矫揉不造作,真性情。程美娜选后了衣服,跟他们告别,等她走了,雪惜才小声道:“你的老情人?”

“你这脑子想什么呢?”池斯年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她是程靖骁的大姐,程氏的总裁,你别看她是个女人,杀伐决断不输给男人。”

“你对她评价真高!”雪惜难掩语气里的酸味,难怪她觉得她很面熟,原来是程靖骁的大姐。

池斯年笑着将她抱进怀里,“吃醋了?”

“我才不吃醋呢。”雪惜口是心非道。

池斯年一手抚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啧啧啧,满室的醋酸味,不知道谁不小心把醋坛子打翻了,要不我去问问,是谁打翻了醋坛子?”

瞧他真的要去问,雪惜连忙拽住他的衣袖,头往旁边一扭,“池斯年,你再闹我不理你了。”

池斯年反手将她揽进怀里,低声下气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赶紧选衣服,再晚就迟了。”雪惜气鼓鼓的,直到选好衣服坐在车里,她的脸色都不太好。

她穿着一件火红色的抹胸及膝裙,裙子似火,肌肤似雪,美得让人心跳不已,美得让人热血沸腾……,池斯年突然不想将这么美的她带去派对了,他担心会有人觊觎他的宝贝。

雪惜板着一张俏脸,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生哪门子气,她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矫情了,动不动就生气,动不动就吃醋。

可是越活在他的世界里,她的压力就越大。他身边的那些人,谁不是功成名就,就算是女人,也是身份显赫的。反观她,原本她以为她算有一个完整的家庭,现在才发现,她只是一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女。

如果池斯年知道她的身份,他会怎么想她?怎么看待她?

她不敢想这个问题,甚至抗拒着去想这个结果。于是,她吃着毫无理由的醋,发着毫无道理可言的脾气,只是因为心底那小小的不安。

池斯年一边哄她,一边发动车子向酒店驶去,他时不时看她一眼,“还生气呢?今天你是小寿星,可不能再生气了。”

雪惜抠着置物柜的按钮,忐忑道:“池斯年,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很俗的女人,你会不会讨厌我?”

池斯年看着她,突然打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郑重其事地看着她,“惜儿,无论你变成了什么,你都是我心里的那个惜儿,永远不会变。”

雪惜扑进他怀里,为什么明明离得这么近,她却总是患得患失?“对不起,我今天任性了。”

“你是我的宝贝呀,你吃醋你任性,都是因为你爱我呀,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你?乖哦,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要愁眉苦脸的。”池斯年捧着她的脸,说完这番话,他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亲,“好了,高兴点,好不好?”

雪惜羞赧地垂下头,不好意思起来。

池斯年放开她,开车继续往前驶去。她今天的情绪有点反复无常,这种症状,倒有点像是怀孕的征兆。池斯年想着,不由得眉开眼笑起来,她若真怀了他的孩子,就算天天这样反复无常,他也高兴。

……

已是五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不过晚上还是有些凉,池斯年取了披肩披在雪惜**的肩头,牵着她的手走进酒店。

酒店外,五彩的霓虹摆成了苏雪惜生日快乐的形状,雪惜下了车,一路走来,都有服务员祝福她,“池太,生日快乐!池太,生日快乐……”

这是她作为池斯年的老婆度过的第一个生日,她不再是苏雪惜,因为她的名字前,会冠上他的姓氏。

走进大厅,安小离已经等在那里,她穿着小香风的束腰长裙,整个人多了一股独特的魅力。看见他们走进来,她连忙迎了上来,先跟雪惜抱了抱,她说:“等你们好久了,怎么现在才到啊?”

“我们去了一趟墓园。”

安小离担心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她就没再多说什么,领着他们往芙蓉厅走,她边走边道:“你们姗姗来迟,他们都在说要罚酒呢,你们可得小心点。”

“啊?我沾酒就倒的,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老公吗?听说他千杯不醉。”安小离笑盈盈道,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芙蓉厅外,芙蓉厅不大,却是足以容纳百人的宴会厅,里面雕廊画柱,金碧辉煌。

厅门推开,两边立即响起“嘭嘭”声,头上洒下玫瑰花瓣,有人吆喝,“寿星来了!”

接着又是“嘭嘭”几声,五彩的绸带从头上洒了下来,雪惜被他们喷了一身的泡沫,身上沁凉沁凉的,她尖叫着躲开,芙蓉厅里一片欢声笑语。

申世媛喷得最起劲,仿佛要把婚礼上没使够的力气,全使到这里来了。她一边喷一边道:“谁让你让我们一顿好等,该罚,哈哈哈……”

池斯年一边护着雪惜,一边从别人手里抢了一个,塞进雪惜手里,几个人笑闹成一团。最后谁身上都遭了殃,不过雪惜是真正的开心起来了。

致词的时候,雪惜才发现来的大多都是她大学的同学,还有些是池斯年的朋友。然后在角落里,她看到了宋清波,她遥遥向他致意,他亦举杯回应。

池斯年站在她旁边,察觉到她的目光所在,他望过去,亦看到角落里的宋清波。他安安静静地靠在墙上,却让他感觉到很大的压力。他想起他住院时,顾远兮跟他说的那些话,他浑身紧绷,占有似的将雪惜拥进怀里。

台下一阵哄闹,鼓动着台上的两人接吻,雪惜羞涩地垂下头。婚礼那天,她亦有些同学到场,新郎当场离开的事,只怕在同学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此刻看他们仍旧在一起,恐怕也有不少人吃惊。

但是他们到底都是善意的,池斯年顺应民意,一手揽着雪惜的胸,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上去,那模样,怎么看都多了一股示威的意味。

宋清波莞尔,他还能成为他的威胁,至少说明他还在乎雪惜,那么他就放心了。

一吻结束,台下响起如雷的掌声,池斯年拥着雪惜,志得意满道:“谢谢朋友们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老婆的生日聚会,她很开心,我也很高兴。大家开心的玩,不要拘束……”

雪惜看着身侧这个伟岸的男人,他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她心里幸福满溢,有他真好。

等几个老同学围了过来,都是读大学时同寝室的同学。这次生日聚会,全是安小离联络的。

雪惜跟她们聊了一会儿,池斯年过来带她去程靖骁他们那边,她向同学们颔了颔首,微笑离开。就在这时,大厅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众人齐齐望去,就见到舒雅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舒父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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