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秋坐在已经还冒着热气的盆水前暗自惆怅，无意间瞅了一眼盆里头映出的那张素颜。

出水芙蓉般。

她却觉得不够。

又抬了眼把坐在不远处的叶瑾初瞥了瞥。

一身玉色长衫，精致出色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微抿的红唇，怎么看都要比女人长得还要精致几分。

身侧的梅香这会儿有些急，见自家姑娘只坐着不动，似在想着什么，又担心她给冻坏了，忍不住凑在她耳边轻声说，“姑娘，叶公子让您过去烤烤火呢。”

顾良秋才回了神，被这么一提醒，顿时觉得寒气一阵一阵地往身上扑。

她瞅了瞅不远处搁在叶瑾初身边位置上的炭炉，起身的时候还顿了顿，才慢腾腾地靠了过去。

如今除了要面对自己可能长得没人家叶瑾初好看之外，她还得在心里头琢磨着叶瑾初看到她的真面目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她在府里头过活了这么多年，时时秉承着以不变应万变的条格，再加上她的脑子也还称得上灵活，鲜少会遇到让她极为尴尬的时候。

在这座小院子被迫着卸下伪装还是第一次。

身为女儿家，饶是平日的时候总以冷静示人，这会儿却是忍不住扭捏。

可扭捏归扭捏，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总不能让人看出她的尴尬心思来。她好容易抵达炭炉所在的位置，极力做出一副淡定自然的模样缓缓地落了座，又缓缓地把两只冻红了的手放在炭炉上头烤。

一瞬间，源源而来的热意顺着一颗颗的指头传递到了她的全身，她的尴尬及别扭减轻了不少。

她盯着自己的手指头，做出一副专心烤火的模样，心里头却在盘算着说点什么好。

如今的她似换了一张脸，别说是周边的人了，就是她都觉得有些不适应。

只是，她还没想出些适宜的话，身侧坐着的公子哥忽地提起了筷子。

“不过是想让你洗个脸好过来一同用膳，顾五姑娘倒是用了不少时间啊。”

顾良秋一愣，侧头看到的便是他似笑非笑地睇着自己，她张了张嘴，面上不由发热，“药性导致，当真不是我故意的。”

虽然她因着扭捏的缘故在卸下伪装这过程中的确存在磨磨蹭蹭的举动，反正她是不会承认的。

梅香及柳絮护主心切，赶忙附和。

就连凉冬也出声为她说话，“爷，您错了，姑娘家不比我们男子，做什么事都是风风火火，只要结果不求过程。人家怎么说都是顾府的小姐，不论做什么事，除了结果，过程是如何进行也是十分重要的。”

梅香即刻又附言，看着凉冬的双眸里隐约有水光盈动。

当真是觉得凉冬的这几句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凉冬笑眯眯地把一脸素净的顾良秋看了两眼，回头才愁眉苦脸地附在叶瑾初耳边小声道：“爷，您说话注意点，人家好歹是个姑娘，大抵本来就心里紧张的，您总得给人家点面子。”

叶瑾初侧眸瞥了凉冬一眼，却是忽地勾出了一丝笑意。

凉冬一愣，不自觉问，“爷，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