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暖春苑的时候，汪氏已经整理好了自己，淡淡的妆容，还是素净的打扮。

她正被扶着坐在一张大圆桌子跟前，上头摆放着小米粥，还有七八样的各式配菜，顾良秋匆匆瞥了一眼，几乎是鸡鸭鱼肉都给占全了。

鸭肉边上还放着一蛊散发着香气的红枣乌鸡汤。

她上前去请了安。

汪氏看到是她来了，神色亦是淡淡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伤口痛及种种不方便的缘故，她眉目间有一丝的不耐。

她咽下了嘴里的一口粥，才轻轻拭了拭唇角，不咸不淡地道：“秋姐儿怎么过来了？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顾良秋这才上前一步，瞅了瞅神色不大好的汪氏，又看了看一桌的丰盛饭菜，她着实不敢在母亲用膳的时候开口提到麻子。

特别是今日为了突出脸上麻子的厉害，她还特意坐在梳妆台正正经经地整理了一番。若是提到了的话，母亲势必要看看是不是真如她所说；可这样一来，母亲定会被她一脸密密麻麻的红麻子给恶心得吃不下饭。

届时，她定又得得罪了母亲。

她站着迟迟没说话，汪氏不耐烦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搁，一对柳眉都皱了起来，“秋姐儿到底怎么了？有事就直接说。”

顾良秋这才眨了一下眼，努力憋出红眼圈，“母亲不要生气，女儿过来寻您当真是有事的。”随即便抬了一只手捧在脸上，声音里便带了哭腔，“也不知怎的，女儿脸上的麻子突然复发了，又疼又痒的，昨夜里折腾得女儿怎么都睡不着。故而天一亮，女儿便急急过来找了您，想到常去的那家医馆找大夫，看看到底是什么缘故。”

汪氏即刻就看向了她的脸，半信半疑地问，“这么严重？”下意识就又补充道，“你把面纱拿下来我看看。”

顾良秋红着眼眶，维持着捧脸的姿势，不敢立即把面纱取下来，“……可是母亲您还在用膳，女儿怕您看了我的脸之后便连吃东西的兴致都没有了。”

左右把丑话说在前头是不会错的。

“让你如何做，你就怎么做。”汪氏皱着眉，扭头看到一桌的饭菜时，面上则是一副吃怕了的神色，“这两日都顾着养身子，日日都吃的这些，当真也是吃不下了。一个早膳没用，也不是什么大事。”

顾良秋原本想装模作样地劝上两句，可见汪氏这样，心知她大抵过得不大舒爽，她也就不去忤逆她。

她伸了手，果真把面纱取下，一瞬间，一脸红得吓人的星星点点就现在了汪氏的眼底。汪氏大抵是没想到会这般严重，她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看，不过是眨眼之间，她忽地头一歪，干呕了起来。

身侧伺候的丫鬟见状，赶忙上前来扶她，却是被她脸色惨白地推了开。

她紧闭双眸，连头都不敢抬，嘴里厉声道，“戴上，快把面纱戴上！”道完，大抵是想到她看到的那张长满红麻子的脸，她忍不住又呕了起来。

差点把胃都呕了出来，真得亏她今早儿因着没什么食欲还没怎么用膳。

汪氏呕得一张脸涨得通红，一旁的丫鬟看着心里头焦急，索性抬头就与顾良秋道：“你没看到二夫人被吓到了吗？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些走了罢。”

顾良秋自然要应景地说上几句话，“我……我也不知道母亲会反应这么大。”又惊慌失措地意图要靠上去抚慰呕得还没缓过神的汪氏，“母亲，您还好吗？女儿当真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