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三叔杜砚的表情太过明显,杜敬羲连忙笑道:“佩云姑姑早就出去了,不在府里。”想到郑佩云还在外面等着自己,杜敬羲不敢多逗留,急急忙忙地道:“三叔,我要走了。”
杜砚问道:“走路去?”他用扇子指指门外面:“我让人架好了马车,送你一程吧?”
杜敬羲还是有分寸的,踌躇道:“会不会耽误三叔会友?”
“不会,时间并不急。”杜砚走在前头,已是做了决定。
“那就谢谢三叔了。”杜敬羲不好拒绝,反正马车比较快,既然三叔愿意送的话,也省得自己顶着日头走路去。
叔侄两人上了马车,车夫便驱赶马匹向前走。
“去往何处?”杜砚问道。
“平安药铺。”杜敬羲说:“佩云姑姑在那里等我,这还没到一刻钟,不知道她到了没有。”
“既然相约一起采买,怎不一起出门?”杜砚再问。
“是佩云姑姑说,一起出门不好,别人会说我闲话。”杜敬羲心想,府里有谁敢说他。
杜府的规矩说大不大,说小也真的挺小的。
主子们就是规矩,主子承认的事情就是对的,没人敢说不是。
“哦,难得她是个守规矩的人。”杜砚不置可否地说。
杜敬羲却翘着嘴角笑道:“佩云姑姑才不是守规矩的人,她是个有趣的人。”
说到这儿,杜砚再不接他的茬儿。毕竟叔侄两在一起讨论一个女人,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如果不是她说自己出身农门,我还以为她是哪里来的奇人异士。”杜敬羲自己感叹了一句,发现三叔不跟自己搭话,也就歇了闲唠嗑的心思。
他三叔就是这样,看着挺好相处的,实际上很威严。
马车渐渐走到平安药铺,然后停了下来。
“谢谢三叔了。”杜敬羲掀开帘子,被p;透过被打开的帘子,杜砚看到站在药铺门口的女人,一袭湛蓝的裙装,还是那么亮眼。在这个小地方中,她这份丰腴和娇媚,显得那么突出。
只见来往对她注目的行人,就知道她是怎么样的存在。
“祸害。”杜砚从薄薄的嘴唇中吐出两个字,然后移开视线,不再去关注那个女人。
马车哒哒地远离平安药铺,最终杜三爷还是没忍住,抬手掀开窗帘,回望了一下那边。
自己的侄儿站在那女人跟前,二人有说有笑,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却是跟自己所见略有不同。
她对杜敬羲,是真心相待。
对自己是敷衍?
杜砚勾着嘴角一哂,突然觉得无趣,还有点生气。
到了余家的字画铺子,里面文人墨客众多。往常杜砚一来,就直奔那些字画而去,今天却先坐下来歇一会儿,消消气。
然后也看了几幅字画,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
“砚兄,今天的字画未能入眼?”
杜砚垂着嘴角,刻薄地说:“平平而已。”
那位余家公子搔了搔头,可是今天的字画都是上等水平,其中还有杜砚以前最钟爱的秦先生的作品。
“对了。”余公子突然眼睛一亮,压低声音在杜砚身边说:“砚兄,近来我得了一本特别的画本,请砚兄到室内一观?”
杜砚眉头一动,据他所知,这余公子不是那种爱好风月的人。
“可。”
两人进了余公子的书房,那余公子从密封的柜子里,拿出自己的珍爱的画本。像献宝一样,捧到杜砚眼前:“砚兄,这不是一般的画本,你非那等粗俗之人,一看便知其中奥妙。”
杜砚接过来,打开厚重的盒子。
映入眼帘的是色彩鲜明的画面,里头的男女衣衫不整,面容精致,再一看,这一页页的画,却是缕空。
翻动画纸的时候,出现不一样的效果,十分生动。
得是多么匠心独具的画师,才能画出这么精妙的画本?
余公子说的没错,奇妙之处不在于画的内容,而在于画功。
“如何?”余公子却怕杜砚误会,连忙问道。
“不错,可珍藏。”杜砚看了看,毕竟是余公子的私藏之物,便还了回去。
余公子笑着推拒:“砚兄若是看得上眼,便拿回去赏玩。”
杜砚笑了笑,不知道为何,脑海中突然出现一抹丰腴的倩影,再跟画本中的美人一比较,顿时觉得画本再精致也无用,她终究不是活的。
“算了,余公子自己收着吧,杜某,告辞。”
袍子一甩,杜砚大步走出余公子的书房,叫人车夫前往制香阁。
那边厢,郑佩云和杜敬羲汇合之后,直径去了城中最大最有名的制香阁,里面热闹非凡。
即便是普通的老百姓,也习惯买点便宜实惠的香,回家点一点。
不好的可以熏熏蚊子,好点的可以彻夜流香,为自己添加一份风雅。
制香阁里头,售卖最多的是成香。也不全是制香阁自己制出来的香,有好些是从外地,或者京城进货而来。
两相比较,制香阁自己制作的香卖得便宜些,毕竟是小地方,能请到的调香师天赋有限。
而外地进货而来的成香又要贵上两成,算是中等价位,一般家中有点积蓄的人家都消费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