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砚是个老来子,深受杜老爷喜爱,因此将水边村的佃户交给他管。
“是的,今年恰逢家父六十大寿,因此佃租减一成,每个村都是。”杜砚笑道,眼睛无意中扫到一抹窈窕身影,他没有细看,而是急忙收回视线。
这是个宽仁律己的男人,站在远处的郑佩云这样想。
他们眼见着是要打这经过,郑佩云连忙穿回袄子,挑起担子,急匆匆地往家走。
“理正,那是谁?”等郑佩云走远,杜砚向身边的理正问道。
理正抬眼一看,也看到了郑佩云的背影,他愣怔了会会,搔搔脑袋回道:“那好像是郑铁柱家的,嫁了有一两年了吧?”接着呵呵笑道:“许是回娘家探亲,也好些年没见了。”
“原来如此。”杜砚点点头,不无可惜地叹了口气,笑道:“走吧,我们继续前往下一家。”
今天他带着账房先生,亲自来村收佃租。
往年的时候,一般都是交给管家和账房来收。今年因是杜老爷的六十大寿,佃租减一成,杜砚便亲自来村给佃户们一家一家地解释,顺便给自己的爹积福。
郑佩云回到家不久,正想着喝杯水,歇歇脚,那柳氏又冷不丁地跑出来,冷漠地道:“别忘了村后的两块地,我急着用。”
端起没有茶味的冷茶,郑佩云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才觉得身上凉快了一些。
她确实不想跟柳氏起争执,在自己完全独立出去之前,得好好从长计议。
“郑铁柱家的,在家吗?”篱笆门外,传来理正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狗吠声。
郑文才在院子里玩,听见人来也不管管自家的狗。甚至看到有一群人来自己家,就躲了进屋。
他姐姐郑巧云探头探脑,并不过去过门。
“来了!”柳氏翻着白眼嘀咕:“又是来收租的。”她让郑佩云去开门:“你招呼着,我进去拿钱。”
郑佩云倒是还认识那把是理正的声音,她连忙出去打开门,正想唤一声理正阿叔,迎面却看见一位长身玉立的年轻人。
笑容温文儒雅地站在那,门一打开的瞬间,他也眼带惊讶。
“请进。”郑佩云一下子低下头,退到门边,不敢跟外男对视。
这是隐藏在身体深处的本能,这个时代给女人的束缚。
“三爷,请进!”理正不敢先踏入院子,首先请了杜砚先进去。
杜砚笑了笑,很有风度地朝理正点点头,之后才撩起长袍的下摆,踏入院子。
郑佩云低着头,正好看见他脚上那双质地精良,工艺精湛的缎面布鞋。
“铁柱家的大丫头吧?你娘在吗?”理正随后进来说道。
“啊?我娘,在的,她就在里面呢,去拿银子了。”郑佩云回过神来,内心好不尴尬,她急忙将几位客人请入客厅,给他们逐一倒上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