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通州回京的路不长,傍晚时分华灯初上马车就已经到了侯府门口。
西侧门洞开,长长的马车便直接驶了进去,到了内院垂花门前,这才换了软轿,小厮们抬着一路往夫人住的海棠苑而去。
安平侯夫人甘氏不顾身边婢女劝阻,早早的就立在了院门口,扶着婢女的手不时踮了脚尖张望。
等到软轿落地,那个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影出现在面前时,终于忍不住咬着帕子痛哭了起来。
“我儿……”
温颂急步上前连婢女先一步放在地上的垫子都不用,直接跪在了地上,深深的伏了下去,“母亲!”
声音已经哑然,甘夫人只听这一声受这一下跪就已经受不住。
推开身边的婢女,亲自上前来拉人,“我儿快起来!什么时候了,还顾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这地上多凉?快起来让娘好好看看!”
温颂依着甘夫人的话缓缓起身,低下头让矮他一头的甘夫人好好看他。
离京之前的时候,似乎娘还没有矮他这许多。
短短不过三月不到的时间,他变了,娘似乎也老了许多。
甘夫人在看温颂,温颂一样也在看她。
鬓角虽然梳的油光水滑,可安平侯府巨富这才刚刚天色暗了下来,烛火点的就如同白昼一般,让温颂清清楚楚的看清了甘夫人鬓角的那几丝银色。
甘夫人眼泪滴个不停,一眼一眼的似乎要把自个的儿子从内到外都看个清楚明白。
好看出,他到底好了没有,又有哪里不好?
“我儿真大好了?”
温颂缓缓但坚定的点了点头,好似要把这份确定传到甘夫人的心里,好让她真正安心,“娘,您放心,我是真的好了。”
甘夫人热泪盈眶,“这可太好了……这可太好了!我明日就递牌子进宫,得把这个好消息也告诉咱们的娘娘,让她也高兴高兴。”
温颂只微笑着听着,也道:“明日我陪娘一块去,除了要去拜见娘娘,我还要去拜见陛下。”
甘夫人仿佛被提醒了一般,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把握住了温颂的手,“我儿这趟出去,不光大好,还立了大功?快,和娘说说,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你离京的这些日子里,娘的心从来没有一日安稳过。先是日日担心你好不好,平安不平安。后来又传了那事出来,说全是你的功劳,娘心里虽然为你高兴,可又担心。”
“如今你回来可就好了,快跟娘说一说,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颂正要说话,一旁的婢女却插了话,“看夫人高兴的,可也不能就跟着二公子一块立在这大外头的吹凉风呀。菜都准备好了,酒也热好了,夫人不如和二公子一块回屋,边吃边说?”
这婢女大胆,可甘夫人却没有半点不高兴,反倒笑着说自个,“对对对,还是你想的周全!”
温颂难免多看了这婢女一眼,却见这婢女正含羞朝他往来,一双眼温柔多情,温颂一愣便皱了皱眉头,撇开眼不看。
回了正屋,墙角冰山早已经架起,屋里凉丝丝的,熏笼里依旧点着甘夫人最爱的百合香。
刚坐下,方才的那个婢女便殷情的先奉上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