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平安倒是有些不以为意，“都是从前一块胡闹时候认识的……你可别学你小叔我，那是你小叔以前不争气时候做的混账事。”

宁大有却摇头道：“可我听我爹说过，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小叔您说是您从前胡闹才认识的朋友。可若是换了我来，只怕是这衙门的大门都怕走不进吧？可见，这混也有混过的好处。”

宁平常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不由嘿嘿笑了起来，大手就去揉宁大有的头，还跟对小时候的宁大有一样，“到底是我亲侄儿子，说话就是中听。”

宁大有打蛇随棍上，“那小叔你可愿意关照关照您的亲侄儿子，让您的亲侄儿子随你一块做买卖？”

宁平常倒是不知道宁大有还有这打算，难得他正经做了桩事，居然像大有这样子有出息的孩子都愿意跟着他做事。

一时间宁平常高兴的脸上放光，正要满口答应，可转念就想到了自个的大哥。

大有可是大哥的长子，都是父业子继，只怕大哥还是要让大有进悦香楼日后也好当个管事吧？

这悦香楼那么大那么气派，就今儿个看到的这个徐管事听说还是个二管事还不是最大的的那个呢，穿着打扮看着跟一般富贵人家的老爷一样，身上的锦缎衣裳，手指上碧绿的约指，那样子的体面。

跟着他这有今日还不知明日如何的做买卖，岂有当个管事更体面的？

宁平常这么一想，就像被泼了冷水一样兴头立刻冷了下来，“大有，你不嫌弃你小叔这小打小闹的，小叔心里自然高兴。可是你爹又是送你去念书又是私底下教你做账打算盘，怕是对你另有打算，你可不能辜负你爹的一片心血啊。”

宁大有却缓缓摇了摇头，“爹如今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总算能如愿去了总店。可是，小叔不瞒你，我却不愿意在人手下做事。自个的生意，哪怕再小那也是自家的，再说我也不愿意被人管束着。”

也是，看他大哥今儿个跟那徐管事卑躬屈膝的样子，就跟伺候亲爹一样，宁平常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就是他心里都不是滋味，更何况大有这个还读过书心里有志气的孩子，叫他也学这样子低头哈腰做伺候人的活计，只怕他心里也的确是不愿意的。

可面上宁平常还是正色道：“大有你可别看不起你爹，没有你爹可没有咱们一家也没有如今的你……”

宁大有急了，“我怎会看不起我爹？只是我还有一个小小心愿，我想自个做买卖赚的钱那都是自个的，等挣了钱家里再不愁吃喝，我就想请了爹回家好好享福也做个老太爷！”

这孩子！

宁平常虽然自个还是个四不着六的性子，可心里还是升起了一种身为长辈的微妙心酸与骄傲交杂的美妙滋味，“好孩子！有志气！只要你不嫌弃你小叔做的这小买卖，你就跟着小叔做。反正有小叔一口馒头吃就绝少不了你一口吃的！”

宁大有早有这打算，如今在宁平常跟前算是过了明路，虽还不知道自个的亲爹知晓了他的打算之后是何表情，心里如今自然大喜，千恩万谢过之后兴高采烈地跟着宁平常一块去了四平街去寻那衙役推荐的官牙子去了。

那宁平常相熟的衙役推荐的这个官牙子姓成，是个婆子，常年惯做这一行，又听宁平常说是衙门里头的人推荐来的，更是上了心，好好地领了几个人出来让宁平常相看。

事也有凑巧，正好前几日这成婆子手上来了一批人，她**了几日，如今正是得用的时候。

这好好的人，一个个的被领到跟前任人挑选，一个个的虽然衣裳破旧可还算整洁，只是目光有些呆滞，仿佛牲口一般。

宁平常也不过一般人家出身，家里唯一一个丫头也是他爹娘买回来的，他又哪里经历过这种事，一时间只觉得世事无常反复可怕之极。

明明是他们挑人，这会子反而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反倒是宁平常，仿佛见惯了一般，仔细问了那几个被领上来的人话，这才挑了几个看着老实本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