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还是打起了精神,自个暗自给自个鼓劲,一边脚下打滑一边用劲往前推车。
这独轮车摇摇晃晃地启了程,太阳还没升高呢,临春额角的汗已经顺着脸颊直往下流。
咬着牙,一步一步地往前推。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临春的里衣早已经被汗打湿透。
脸色发红,嘴唇却咬的发白,被汗打湿的几缕头发就粘在脸颊上,说不出的狼狈。
临春甚至没有空暇擦下汗,抬头看看那远处可望不可及的码头,脚下发软。
无人可求,临春心里明白。
甚至她想偷个懒,如果有路过的骡车,她就拦了,也不逞这个能了……她的两只手掌心都打出泡来了,钻心的疼。
偏今日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竟然一辆路过的骡车也没有。
临春认命地叹了口气,又埋头往前使力。
路上坑坑洼洼的,好容易从一个浅坑里推了上去,前面就是一块石头,独轮车歪歪扭扭临春两条手臂酸痛不已,这车就往一边倒。
临春有一刹那,心里是解脱的,想:干脆就倒了吧,她也能就此歇会儿。
她实在是太累了。
可转念一想,车上还有新买的碗碟,还有刚修补好的铁锅,还有瓜子花生等等,若是打翻了,又都是钱。
这些钱可都是她一分一厘辛苦挣回来的,如何舍得糟蹋。
赶紧地又使出全力抓着车把手往回拖,谁知道力气一下使得过大了,这车拉是拉回来了,又往另一边倒去,临春正手忙脚乱呢,心下只喊着“完了完了”。
就在这时,一股相反的力道从一旁传来,独轮车晃了晃一下子又稳住了。
临春只以为是哪个路过的好心人,见她狼狈可怜,这才帮着搭了把手。
心下感激地抬起头,刚想道句谢,却见到了意外之人。
就这个人就在这小半日之内,天降神兵一般出现了两次。
都是在格外需要旁人帮忙的时候,突然地出现,却是这样的及时。
临春额角的汗汩汩,整个人的样子狼狈不堪,看向温颂的眼睛却亮的像是在眼里藏了许多小星星。
温颂抿了抿嘴,被临春眼中的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声微微低了眼,道:“是……董婶子见你许久不回,让我来寻你一寻。”
他是莫名有些心慌了,若不然又怎么主动这样解释一句。
话说完,温颂又有些后悔。
她一个乡下的小丫头,他作甚这样慌张?
临春抿着唇,突然就一笑。
嘴角的弧度扬得高高的,脸颊上的两个小小的酒窝看着都格外的甜,“温颂,谢谢你了!”
临春心里明镜似的,董氏又怎么会使唤他?
他这样的人物,董氏心里怕是爱重得很,怎么敢使唤他?
至于他会出现在这里,这样的及时,只能是他自个愿意。
临春的心在一刹那间,跳的有些快,可却有些不敢多想。
被临春笑的脸皮有些隐隐发烫,温颂僵着一张脸,故意不看临春,只低声道:“董婶子等急了,赶紧回吧。”
一边说,温颂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临春的身边,将手往车把上握去。
小小的独轮车的车把手能有多大?
他到底是个年轻男子,身量在那呢,他一走近又是探手过来,一股干净好闻的男子气息就要将临春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临春猛地松了手,跟兔子似的就往一旁跳了过去。
倒是吓了温颂一下,若不是他手快,一下握住了独轮车的把手,只怕整辆车又要倒了。
临春脸红的像是染了胭脂一般,只低了头一边自顾自往前走,一边闷声回道:“那就劳烦你了。”
她方才那么一路推着车过来,身上不知出了几层汗,还不知道什么味……方才温颂凑那么近,她不要面子的啊?
虽然如今这具身体还未长成,可她实际上都是二十几岁的大姑娘,这点羞耻心还是有的。
温颂在后头,有些莫名。
临春方才跟如遭蝎蛰一般的反应,他心里竟有些难堪。
难不成,他到了这乡下地方之后,人也长得丑起来了?
前头路上,一个黄毛丫头闷声不响只顾着低头赶路,后头,一个身娇体贵的少年道士艰难地推着一辆挂满杂物的独轮车蹒跚前行。
一路过去,不知收获了多少好奇打量的眼神。
只这两人,一个只顾着埋头想心事,另一个一边艰难推车,一边还在担心自个的颜值是否真的下降了,谁也没顾上那些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