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进入下旬后,天气骤然转凉,有种一夜醒来盛夏入冬的错觉。
这段时间,贺府相对平静,曾氏走了,许氏进门时带孕,不过在人前露了两回脸,就踏踏实实的养胎去了,大夫人对傅沉烟越来越好,让紫茉送了好几样东西来,或吃食或首饰,贵不贵重另说,大夫人肯送,这在一年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故而,傅沉烟心情极好。
不知是因为心情极好的原因呢,还是天凉人懒的原因,傅沉烟趴窝的时间越来越长,每天除了给安平公主准备添箱,就是歪在榻上昏昏入睡。
贺景梧为了对抗皇帝,除了没完没了上奏章要辞任、要离京,把提督府的事务都转了出去,三天两头的赖在家里陪妻子。
皇帝也是个倔性子,你要走,我偏不让,不但要留住你,还使劲对你好。
贺景梧避之不及,又烦又恨,煞气传出几里地,好几次傅沉烟都担心他一怒之下,真的就去弑君谋反了。
“安平的吉日将近,想必大舅妈那边也忙不过来,将军不如过去看看,顺便也替我将这人参带给大舅母。”
傅沉烟怕他火气过甚,把他支去冯家,有人说说话也好,他在贺家,除了挨着自己看会书,也没什么可做的,大老爷倒是在家的时间多了,但父子俩相处总有些别扭。
贺景梧笑着摸摸她的头发,答应了。
转眼,就到了公主出嫁的前一天。
早前两天,安平就送来了帖子,让傅沉烟这一天进宫去陪她,傅沉烟正有此意,装了满满一马车的添箱里,带着梅巧进宫去了。
消息送进撷芳园,傅沉烟跟在后面也进去了。
进了殿,傅沉烟打眼一望,就叹息自己来得不是时候,皇后娘娘正坐在正位呢。
“沉烟,你来啦!快坐。”安平公主很欢喜。
傅沉烟莞尔一笑,先恭恭敬敬地给皇后请安,才到安平身边,“知道你大喜,我提前来热闹热闹。”
皇后轻轻挑眉,除了一句淡淡笑容地“起来说话吧”,再没别的,她的态度比较从前冷淡了许多,个中原因,安平公主不知,因此困惑不安,但傅沉烟心知肚明,也表示谅解。
即便是皇后,看惯荣辱生死、后宫起落,早年在闺阁时和所有纯情小姑娘一样柔软娇嫩的心也早就在这高墙之内日复一日的被磨成了一把利刃,随时可能指向某个对她、对太子地位有威胁的嫔妃,见血封喉。
饶是如此新心冷如铁,她也有七情六欲,当她得知那个宝座上的男人除了后宫三千,居然还……还与臣妻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还有一个儿子,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有时候,傅沉烟甚至会可怜这位皇后,身居高位又如何,母仪天下又如何,再多的荣华富贵也换不了枕边人的全心全意;有时也会庆幸她虽然不好亲近,但还远远算不上恶毒,否则,贺家的动**将不堪设想。
就冲她的手下留情,傅沉烟对她依旧敬重。
宫女们帮着把几大箱礼物抬进大殿,雪青笑着禀报,“公主,这些都是四奶奶送的添箱礼。”
安平公主大喜,拉着傅沉烟直笑,“我早知道你会有所表示,却没料想这么多。”
傅沉烟本来想打趣她两句,但想着皇后就在旁边,不太合适开玩笑,就只是规规矩矩的回了句“一点心意而已,希望公主不嫌弃。”
“那是什么?”突然,皇后指着几大箱子中间一个足有六尺长、五尺宽的扁平红木盒,挑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