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还完整?”
“倒是难得完整,只在脖子上咬了一口。”
傅沉烟不语了,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如果真是野兽咬的,为什么咬死又不吃?还能留着完整的尸体?什么东西这么……听话?
薛妈妈沉吟,“听说,师乳娘的尸体是村里人一起抬回去埋葬的,这事儿应该做不了假。”
傅沉烟心说,死亡的事实是做不了假,但死亡原因就难说了,默然片刻,又问,“死了多久?”
薛妈妈答,“已久,离开贺府不过半月。”
傅沉烟算了下时间,也就是贺景梧密审之后三五日,陡然心跳加速,脑子里不可遏止的冒出一个念头:是贺景梧杀了师乳娘,可贺景梧杀她做什么?灭口?
“她的孩子呢?”
“在呢,还是她夫家大伯养着,倒是没见亏待,我今儿还瞧见了,小小男娃儿,穿得利利索索的,坐在门槛啃鸡腿。”
傅沉烟点点头,“那大伯要是肯疼着孩子,也是个善事,回头薛妈妈得了闲,悄悄儿送几个前去,也别吱声,留个字条,只叫他好生养着孩子就是。”
薛妈妈嘅叹,“这世上怕是难找四奶奶这样的活菩萨,那师乳娘若是黄泉得知,还当来显个灵,磕头谢恩才是。”
“罢了,她也别显灵了,我不求这个,终归,她的死……”她的死与贺府脱不了干系,但傅沉烟略顿,“若是能留在这里长长久久的,也未必就丧了命。”
薛妈妈立即反对,“这是她自己作孽!若真论起理来,当初只赶出去还算便宜了她!谁家乳娘敢那般嚣张恶毒?四奶奶要是还心存怜悯和愧疚,那就不必了。”
傅沉烟点头,也对,她先因私心傍上曾氏,再已恶念伤了哥儿,最后又疯癫泼皮,这种人,的确不值得可怜,可怜的是那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娘。
时辰不早,薛妈妈便没多絮叨,说道“死便死了,这是她的命,也是报应”,扶着傅沉烟上床,给她膝盖和手背换药。
“瞧着好多了,已经结痂,再抹两天可以换祛疤的药了。”
傅沉烟笑,有心再打听贺景梧的归期,话到嘴边到底没说,躺着合眼。
意外的是,薛妈妈离开没多久,贺景梧就回来了。
傅沉烟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屏息不语,仍作睡态,耳朵却竖起来,听着脚步声稳稳靠近,他停在床前,他撩起纱帘,他坐在床沿,他伸出手……抚摸她的脸。
傅沉烟不由自主的颤了颤睫毛,呼吸重了,颊边的手指温热、粗糙如同在阳光下翻滚过的秋漠细沙,轻轻摩挲过,牵动神经寸寸酥麻。
“我把你吵醒了?”他声音低沉,一开口,有清冽的酒气入鼻。
被看出来了,傅沉烟不好意思再装睡,只好睁眼,尴尬的看他,“将军累了吧。”
“嗯,有点。”贺景梧痴看她片刻,恋恋不舍的移开,起身去沐浴,回来后,也没多话,安安静静的躺在旁边,还好,记得一直以来的习惯,托起她的头,枕在自己胳膊上。
又将是尴尬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