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除了调兵遣将,素来和善,与谁也不端架子,与老宦臣和和气气客套几句,就各就各位。
圣旨一开卷,旁边的太子撩袍就跪下了,其余人紧跟着跪了一片。
老太爷例外,早在先帝时,就有特权,见旨不跪。
傅沉烟就在人群中,低眉顺眼的听老宦臣宣读圣旨,无非是夸赞贺府一门忠勇,乃国之栋梁、山河支柱,这倒是实话,旁的不说,单是老太爷一人之功勋,就足以令贺府子孙享万世荣耀,何况贺景安和贺景梧兄弟俩又争气得很,一人守京城、一人箸边疆,把一统江山镇的稳稳当当;接下来又赞贺闻蓁淑贤恭慎、才冠京华,这个嘛……
傅沉烟想起心智单纯、任性胡闹的贺闻蓁,心里叹想,大夫人之女,才是有才的,淑贤恭慎就不合适了。
不过,既然是成人之美的圣旨么,总是类似的褒赞罢了,傅沉雨自嘲的笑笑,想起当初给自己的圣旨,里头写的不也是这般?
况且,太子喜爱她的正是着率性娇俏,“淑贤”有冯悦清,“恭慎”有陆捷,太子就未必就喜欢了。
一通长篇大论听完,大家三呼万岁,谢恩平身,接下来自是老太爷领着几个男人继续与老宦臣说话,沟通接下来的议程,傅沉烟随着几个妯娌悄然退后。
后院里更是喜气暴涨,满院子高悬的八角宫灯都是点亮,映着大红的绸花和丝带,各种鲜花点缀其间,如仙如梦。
丫鬟和婆子们来回的穿梭,也分不清谁是谁了,都是一脸相似的笑容、一身相同的衣裳。
鼓乐连天,惊得园中鸟都不敢栖,一只只的左右张望,倒是那喜鹊儿爱热闹,叫个不停。
今晚人多眼杂,最是大意不得,傅沉烟不放心两个孩子,又赶回去看了一眼,叮嘱两个乳娘看仔细了,又和薛妈妈等人说道,“我在大夫人身边,有紫茉在,你们谁也不用操心,只把两个哥儿看好了,寸步不能离人,也不许旁人靠近。”有中毒的前车之鉴,大家都吊着心,诺诺应了。
再过来前头,李嬷嬷已经扶着盛装的贺闻蓁出了春颜,前前后后都是清一色的锦衣垂髻宫女们提着宫灯引路,这会子,傅沉烟是不能跟过去的,贺闻蓁到了前头垂花门,就有贺景醇和贺景梧两个兄长接着送往大堂,与太子一起行礼,再听圣旨。
傅沉烟心中忽然不安,总觉得即将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不由蹙起眉头。
旁边的赵氏低着头,一直不言不语,她今天表现得很别扭,像是很努力想和从前一样,却越发显得刻意,一整天下来,把自己累得够呛,趁着这个人人都盯着前头一对新人的时候,她只想低着头发会呆。
曾氏一心谋权谋威望,自然不能错过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刚从娘家回来,立即高调投入迎来送往的事物中,从早到晚的忙碌,大有一种“二房我做主,与大房的大夫人共同主持大礼”的神气,用帕子扇了扇风,让人瞧瞧“累死我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