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烟无所谓,她早有心理准备,不会幻想单凭几盅燕窝就能打动大夫人,想要突破她的心理防线,和平共处、甚至和睦亲近,路漫漫其修远兮,绝非一日成效。
再者说,大夫人最近真没时间来计较几盅燕窝,唯一的掌上明珠最终还是被赐为太子妃,圣旨已下,接下来还有无数道婚前程序与准备,她心中不乐意,有意抗旨,然而儿子忠心效主、女儿又心生外向,她烦不胜烦,实在没工夫纠结燕窝这等鸡毛蒜皮都算不上的小事。
正想着呢,就见梅巧飞快地跑回来。
“四奶奶,二奶奶她……”
傅沉烟惊问,“她怎么了?”不会真吓出毛病来了吧?
梅巧愤懑地喘气,“二奶奶不是晕了嘛,大夫人就请了于大夫来,您猜怎么着,于大夫诊出二奶奶有孕了。”
傅沉烟愣住。
“二房那边地人现在都是懵的,有的说昨夜闹得不是鬼,是送子的菩萨;有人说这是鬼胎,是桃花钻进二奶奶肚子里了。”
“说得怪吓人的。”傅沉烟嘴角抽了抽。
梅巧眉飞色舞,“可不是嘛,大家都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该哭还是该笑了。”
“杏花呢?”
“她还在和菊香说话呢。”梅巧掩嘴笑道,“四奶奶,您都不知道,那个菊香对杏花可好了,一口一个杏花姐姐,亲得不得了,杏花问什么说什么。”
傅沉烟也笑,不得不佩服杏花擅与人打交道。
一盏茶后,杏花回来了。
“四奶奶,于大夫说,二奶奶已经有孕两个多月了。”
傅沉烟皱眉,“两个多月?怎么身边无人知晓么?还是有意隐瞒的吧?”
当初罗氏怀傅嘉佑为了防备蒋氏陷害,小心翼翼瞒了三个月;自己也曾想好,如果有孕,也要瞒住,只是事不凑巧,被魏大夫当众宣布,如果曾氏也刻意掩饰,倒也无可厚非。
杏花摇头,眼神闪亮,“有趣的是,二房确实都不知情,菊香说,二奶奶的月信比较准时,前两个月虽然稀稀拉拉,但时间不差,所以无人想到身孕,连二奶奶自己都没想到。”
“孕初期还有月信?这种情况确实稀罕了。”傅沉烟沉吟,心里复杂,曾氏为恶,刚刚开始受到惩罚,就有了护身符,这怀的可是二房长孙,地位非同一般,看来桃花的冤屈一时半会难以洗清了。
也罢,大局为重,等孩子生下再说。
谁知到午后,二奶奶身孕之事越来越发酵,整个二房都闹开了。
如梅巧汇报所言,大家对这个来得不早不晚的胎儿心存猜疑,难免指指点点、成团议论,没多久,整个贺府都觉得二奶奶这个孩子来得蹊跷,不是吉兆。
与此同时,前两天关于桃花背主的流言骤然倒向,下人之间纷纷议论桃花死不瞑目,化为厉鬼报仇,现在,厉鬼缠上了二奶奶,那么,桃花冤死的真相,已是不言而喻。
傅沉烟终于松了口气,对曾氏来说,却好似一夜南风变北风,满园梨花变雪花,叫苦不迭,连身孕之喜都被浇了凉水。
杏花又带回新消息,“于大夫说,二奶奶的胎与常人有异,恐怕难以留住。”
梅巧接话,“孕期照常来月信,多稀罕的事啊,看着就像是滑胎先兆。”
“二奶奶又差点晕过去。”
傅沉烟说道,“她是担心孩子没了,好不容易怀上一个,自是各种欢喜与紧张。”
杏花道,“可不仅仅是因为孩子得之不易,是因为流言已经难以压制,都在说这胎儿是桃花的鬼魂变的,连二少爷都说,要不让于大夫开个方子,坠了算了,二奶奶哭得惊天动地,上气不接下气,死活不肯。”
傅沉烟听罢,没觉得报仇雪恨的痛快,自己肚子里正住着两个孩子呢,将心比心,曾氏再狠毒阴险,她此刻也成了母亲,对她自己的孩子有着天下母亲共有的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