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傅沉烟与安平公主震惊得目瞪口呆，大夫人的闺名叫冯书榆，皇帝这一声“榆儿”叫的引人深思，虽说表兄妹之间相互昵称不算大事，但没有来由的，她就觉得与众不同。

或许是因为两人的身份吧，毕竟，那一个是皇帝，哪有个当皇帝的还这么称呼人的？都一把岁数了，还叫着小时候的名字，难怪大夫人不乐意。

至于连表妹也不许叫，毕竟大夫人正恼怒呢。

傅沉烟压住心底某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如此安慰自己。

终于，里面响起皇帝的声音，“贺夫人，太子与闻蓁年纪相近，又自幼熟悉，所谓青梅竹马，即是如此，你我做父母的，为何不肯成全？”这声音诸多苍凉与苦痛，甚至是哀求。

傅沉烟惊骇，皇帝为太子娶妃，竟然这么低声下气，当真是父爱深重，还是另有原因？

“青梅竹马？青梅竹马值几何？”大夫人冷冷的道，“太子与先太子妃是否青梅竹马？”

皇帝再次噎住。

先太子妃出自皇后娘家，多多少少也是见过面的，至于是否算的是青梅竹马，却不好说。

安平公主突然扯了下傅沉烟的衣袖，对她轻轻摇头。

傅沉烟恍然，这意思是，太子与先太子妃虽然认得，但不是很熟，再一细想，也合情理，冯太后不喜欢这个皇后，一心要打压皇后娘家势力，肯定要各种手段阻止罗家姑娘进宫，皇后那时候势单力薄，想来也不敢在太后眼皮子底下放肆。

至于后来，终是成功把侄女变成儿媳，也可见皇后不是一般人。

“榆……贺夫人，事已至此，就不要再强行阻拦了。”皇帝低声道。

“何为事已至此？我的女儿就算嫁给布衣百姓，也绝不与你任何关系！”大夫人气息已经微喘，“不要以为闻蓁失了贞节，就嫁不出去了，我告诉你，闻蓁不愁嫁！”

傅沉烟与安平公主再次面面相觑，贺闻蓁与太子已经……

“贺夫人……”

“滚！”

殿外的两人差点跌坐在地，亲耳听到有人敢当面让皇帝滚，震撼得无以言表。

安平向傅沉烟露出个古怪的笑，竖了下大拇指，意思是，你婆婆真厉害！

傅沉烟啼笑皆非，心说，我这个婆婆委实不是一般人，旁人见了皇帝双股打颤、语无伦次，她还能掀桌子骂人，可不厉害？

“贺夫人……”

“滚！”

里面不知怎得又叮叮咣咣的想起来，突然间，“啪”的一声，清脆入耳，绝对是耳光上脸的声音。

“安平……”皇宫中的风都是阴凉的，在宽广开阔的广场和红墙朱檐的长廊回旋、清咽，傅沉烟觉得自己心跳得太急，快要坚持不下去。

安平公主也是一脸苍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里面哼了一声，皇帝极喊了声“榆儿！榆儿！”，两人大惊失色，知道这是大夫人病发了。

安平公主推门就要冲进去，被傅沉烟一把拉住。

“去台阶上跑过来。”傅沉烟在她耳边低声说，又指了指身后的台阶。

安平公主会意，蹑手蹑脚跑到阶下，然后大喊“父皇！父皇！”蹬蹬蹬的发出噪杂凌乱的声音，再次冲到门口，与傅沉烟一起，奋力把门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