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说话了吗?”
父亲和母亲必定是怒发冲冠护着自己的;三叔三婶素来不肯多事,肯定三缄其口,除了劝老夫人“消消气、仔细身体”,再不会多言了。
那么,大哥呢?
不知为何,傅沉烟想到她离开傅府时,傅嘉正追出来的一幕,贺景梧故意把自己受到惊吓说得严重,就是想看他的态度。
张妈妈道,“审问初始,大少爷不在,后来回来了,也是秉公直言。”
傅沉烟点点头,只注意到“秉公直言”四个字,已经够了!具体说的什么,别问了,毕竟,他除了是自己的大哥,更是傅沉薇一母同胞的亲大哥,是大夫人的亲生儿子,让他为了一个堂妹当面指责生母与胞妹,已经是诛心了。
梅巧欲语又止。
意外的是,张妈妈这回没有阻止,反而递给她一个眼色,让她说。
梅巧没敢放肆,小心的补充,“四奶奶回来不久,大少爷不放心,就追过来了,想看看四奶奶,后来回到傅府,脸色白得纸一样,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跪下就哭,不停的哭,把满屋子的人都哭懵了。”
傅沉烟也懵了,昨天贺景梧说去前厅招待人,原来招待的是傅嘉正?他想见自己,却被贺景梧挡在外面,心里必定是极痛、极悲,要不,回去后怎么会那么哭?
傅沉烟心疼极了,甚至有些埋怨贺景梧太狠心,在傅家,除了父母与祖母,就只有这个大哥最疼自己了,他已经做到很好,何必苛刻?
“只说结果吧。”傅沉烟不想再知道细节。
张妈妈知道自家姑娘打小就心软,一定是疼惜大少爷了,默默一叹,道,“二姑娘从族谱中除名,和二姑爷昨天就被赶出傅家了,大少爷送出城去的。”
二姑爷?蒋行文?傅沉烟恍然想起还有这个人,自己差点忘记。
梅巧小声解释,“二姑爷不知情,不过,也一起赶走了。”
傅沉烟点头,傅沉薇知道丈夫对自己的心思,她既然想害自己,当然要瞒着,忽又想起傅沉薇亲口说的蒋行文那些龌龊举动,胃里恶心翻腾,赶紧含一口水压下去。
梅巧观察傅沉烟没有强烈排斥的反应,又道,“还有大夫人,她包庇二姑娘藏毒药,又眼看着二姑娘下毒却不阻止,也不许再留下了,原本大老爷坚持要休妻,当堂就写了休书,是大少爷磕头求情,额头都磕破了,直流血,老夫人才做主,休是不休了,但不能留在京城,让她收拾收拾,三天后也回曲阳,守着祖宅过日子。”
大哥难为。
傅沉烟垂眸落泪,事已至此,如果说自己险些受害,值得可怜,傅嘉正则是最直接的受害人,一天之内,妹妹被逐出家门,母亲也要遣回祖籍,大房一家……散了。
他何其无辜。
张妈妈又拉拢窗帘,劝道,“四奶奶,恶人有恶报,大夫人和二姑娘的下场都是她们作恶太多应得的报应,不值得怜惜,您别多想了,睡会吧,别累着……孩子。”
大概是“孩子”两个字把傅沉烟又拉回现实,轻轻叹息一声,从善如流的合上眼。
人呐一世,出身贵贱不能选择,姻缘聚合也是天定,唯有善恶,能自己做主。
前有因,才后有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