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居安堂,炎夏的阳光当头照下,刺得眼痛,傅沉烟渐渐镇定,揪着贺景梧的衣裳,挣扎着要下来。
“咱们先回家。”贺景梧低头在她额前落下一吻,又紧了紧胳膊,不容她动弹,目光如同咆哮的海洋,随时能将人吞噬,声音却是尽可能的轻柔。
傅沉烟坚持,“让我下来,我不能这么回去,我要自己问清楚。”
她知道是谁,不想再毫无底线的容忍,以前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也曾有过差点丧命的危险,她只是恼怒,却又轻易原谅。
这次不行!因为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怀孕的喜讯是魏大夫诊断当天就送回傅府的,这府里怕是连只蚂蚁都知道三姑奶奶有身子了,这杯毒茶,摆明了是要连孩子一起置之于死地。
“沉烟,我会处理,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贺景梧固执又霸道,根本不理会她的意思,直接就出了傅府。
登车。
“景梧。”
“三妹妹。”
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喊,傅沉烟刚被他塞进车厢,还没坐稳,扭头一看,傅嘉正和冯泽宁同时赶来。
贺景梧站在车前,也拦在她的面前,反手将帘子一拉,隔绝了她的视线。
外面是傅嘉正微微喘息的声音,“我刚得知消息,没来得及细问,景梧,傅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嗯。”贺景梧只有简洁的一个字,沉沉的毫无感情。
可是,帘子后面的傅沉烟猛地打了个哆嗦,像是置身于金戈铁马的战场,那人银甲长枪,端坐马上,也是一个字:“杀!”瞬间就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冯泽宁轻声问,“沉烟受了惊吓?”
“嗯。”又是这一个字,略顿,又难得补了一句,“沉烟受了刺激,母子恐有危险,我要立刻陪带她回去。”紧接着,帘子一起一落,人就坐在身边了。
傅沉烟就在那一起一落的瞬间,看到傅嘉正的失魂落魄、自责懊恼、气愤悲哀……心中发酸,这个兄长极好,不该受到牵连,忍不住想宽慰他,刚开口就被贺景梧捂住嘴,示意她别出声。
马车走了很远,傅沉烟看着他,怔怔的问,“为什么?”
贺景梧皱着眉沉思,没回答。
回到朴景园,他才突然说了句,“文人性懦求中庸。”
傅沉烟愣住,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傅嘉正,如果自己不是惊吓得严重,激起他的正义感,他可能会一再仁慈,得过且过。
可是这个哥哥……,唉,何苦逼他狠心呢?他虽然是傅家得大少爷,目前还轮不到他做主。
“他总有一天要成为傅家家主,该发表自己的意见。”贺景梧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残酷的补充说明,必须要逼傅嘉正认清善恶、远近,
傅沉烟沉默,她明白贺景梧的意思,是希望傅嘉正抛开仁慈,坚定的站在自己这一边,并且将来,他也要清楚一点:无论对他,还是对傅家,这个三妹妹都远比二妹妹重要!
“梅巧?”傅沉烟口渴,习惯性的喊了句,才发现梅巧根本没有跟马车一起回来,“梅巧?”她仰头看贺景梧。
“嗯,她留在傅家还有事。”贺景梧平静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