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闲居外,正听到院子里鸡叫一片。
傅沉烟心说,原来贺家真的有个养鸡场,怪不得有事没事就送鸡汤。
踏进院门,老远就看见贺老太爷坐在板凳上,被一群鸡围在中间,时不时的从身边筐子里抓一把鸡食撒在地上,呵呵笑着看群鸡争抢,不亦乐乎。
他已然换下昨天那件绛红色百福团袄,穿着个寻常不过的青布长衫,没戴帽子,雪白的头发在早春阳光下十分晃眼。
除了银发之外,乍一眼望过去,与普通老人也没多大区别。
可傅沉烟清楚,这位老人号称辅国大将军,爵位定国公,岂是一般人?他这一声风云倥偬,一杆长抢率领千军万马呼啸沙场,令无数敌人闻风丧胆;他双手沾满鲜血,枪下无数鬼魂,才挣来这无上的功勋和荣耀。
如今,他已老去,卸甲、藏枪、归田,安享农家乐。
他离开的战场,由他的孙子继续征伐、守护。
到孙子这一辈,男丁不少,但继续任武将的只有两人,长孙贺景安,还有老四贺景梧。
有个服侍老太爷的小丫鬟看到两人,欲语又止,远远的行了个礼,没有提醒正乐在其中喂鸡的老人。
两人就远远的站着等候,直到那一小筐子鸡食撒净,老太爷站起来,看了看两人,笑道,“好好的过来我这里做什么?鸡倒是又肥了。”
傅沉烟行礼,笑道,“来给祖父请安。”眸光一转,又抿嘴笑着补上一句,“顺便帮祖父喂鸡。”
贺景梧愣住。
贺老太爷则是哈哈大笑,胡子直翘,连着招手,“来来来,祖父教你喂鸡。”
傅沉烟就丢开贺景梧,欣然飞奔而去。
贺景梧搓搓手,失了下神,眼睛忽又亮起,紧随在后,笑容愈浓,只是到了两人近前却不说话,只是痴痴瞧着傅沉烟与贺老太爷相谈甚欢,早有下人又送来鸡食,两人就你抓一把、我抓一把,说得眉飞色舞。
两人聊喂鸡聊得投机,话题又转到四海八荒,贺老太爷高兴得很了,胡须一抖一抖的讲起了当年领兵在外吃野味的趣事。
“当时为了突袭,我带了两千人翻山越岭一天两夜,所带干粮不多,途中饥饿,就寻觅野味,别说,那时已是隆冬,万物雪藏,我们寻了几只野鸡,生火烤肉,吃得别提多香了。”老太爷啧啧笑叹,“后来回来,也算吃遍京城名厨美味与御膳,却是找不到当时滋味喽。”
傅沉烟心念一动,笑道,“祖父若有兴致,不妨寻个时日再亲自烤一顿。”又赧然笑道,“祖父养的鸡,比起山林野鸡,更加肥美鲜嫩。”
贺老太爷大笑,对贺景梧说道,“哎呀,小子,可捡了宝了,只是聘礼太少,仅仅我那两只鸡拿得出手。”
贺景梧笑容深深,答道,“祖父所言极是,若不是祖父助力,我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
傅沉烟红着脸低头。
“沉烟这主意极好,等我烤好,你们两过来吃吧。”
傅沉烟趁热打铁,“祖父若不嫌弃沉烟笨手笨脚,沉烟也可替祖父递一递酱料,吃祖父烤的现成的,不如与祖父同乐,一起享受过程。”
贺老太爷连连称好。
中午,两人就留在闲居与老太爷一起用膳,老太爷素来饮食清淡,这顿三个人的家常便饭却吃的热闹非凡。
回去的路上,贺景梧笑得整个人都沐浴金光,瞅着傅沉烟只管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