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弟顾着我的脸色,到底没有将这事儿说给范当生。
只是一脸忿忿,不敢相信。
直到夜深,嘴里还嘟囔着,秦博士不靠谱这样的话。
躺在**,我翻了个身,心里充斥着无能而为的惆怅。
难得睡了个懒觉,盼弟一早就起了,窸窸窣窣地不知去了哪里。
迷蒙中,好像有人进来查看我的睡相似的。
可我的眼像铅块一样重,睡得很累,一切的负累困扰俯首纠结,千寻梦绕。
迈过山峰、迈过风尘,走到山穷水尽,走向孤风冷雨,不可一世地凋落。
好累。
再醒时,已是日上三竿,严决明不知何时来的,就坐在屋外的正门口,在火热的日头炙烤下,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诶,你怎么来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向范当生屋子望去,见被褥整齐,随口道:“范当生应是回户部了,你要寻他可要等会儿了。”
严决明站起身,袍服吸收足够的光热,隐隐发着蒸汽。
他的表情隐忍,身后的盼弟一脸惶惶的看着我俩。
“怎么了?”
“没事,只是许久没见你了,来看看。”
我默然。
“最近可还好?可有人再来军需部寻事吗?”严决明环顾四周,道:“我瞧着应该派些禁军把守,这事儿我今儿就上报。”
“别别别...”我连连摆手:“禁军是保护皇上的,我这里蛮好的,搞些军队来反倒拘束。”
“好。”严决明只一味地盯着我,道:“要么我也住进来罢,和范当生挤一挤,这里也能住下。”
“诶?”
我慌得简直要跳起来,道:“你住进来做甚么,可莫要添乱。”
小心脏怦怦直跳,怕得很,要是他住进来再被师兄发现,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我...我们工部与军需部通力合作,怎么不能住进来,范当生能,我也能!”
严决明打定了主意似的,一副‘此事就这么定了’的样子,神情坚定。
“......”
“还是不要吧。”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快速道:“工部和户部不同,目前和军需部联系没那么紧密,再说...”
那日秦离若失望的神情盘桓在我心头,我想师兄说的好对,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
“再说,我也怕师兄见了多心。”
严决明自嘲地笑着。
手死死地攥着,又放开,他笑着摇了摇头。
“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些时日了。”
“是我僭越了。”
严决明看着我,眼中的波光柔柔的,漆黑的瞳孔像是将我整个囫囵吞进去一般,我手足无措的影像深深地映在上面。
良久良久,严决明深深地呼了口气,道:“我...要走了。”
还没等我反问,他语速极快,垂下头,道:“最近地方上的铸造总有曲折,我去看一看。”
“也不会很久罢...嗐,我也不知道何时再归来。”他终于抬起头,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骐骥地看向我,试探道:“你...你会想我吗?”
“不...你不要回答。”
一向冷静自持的严决明好像乱了手脚,无力地摆摆手。
“多保重吧,亚子。”
他踉踉跄跄的,转身离去。
我想张口挽留,可不知怎的,喉咙里却出不了声,只默默地看他越走越远。
严决明走了。
我不知是该什么样的心情,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师兄再不会误会我俩什么,我与师兄才能回到最初。
有些茫然地忙碌着,却好像失了目标似的,惶惶不可终日。
严决明走的第二日,我如往常一般,开门承接军需。
这日倒热闹,涌进来的士兵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什么,一副八卦的样子。
“哎呦侬知道伐,前几日河泊所的的百夫长被人围在巷子里一顿痛殴咧!”
“是是是,我也听说了,是不是那个贾义?长个塌鼻子那个?”
人群窸窸窣窣地讨论着,“贾义”这个名字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不就是那个对我猥琐的男子么?
竖起耳朵,继续听。
“哎哟据说被打的可惨了哟,不知是哪儿的人,把丫围在巷子口,上去一通老拳,那手都给打断了呢!”
“啧啧,这是结了什么仇怨,下这样的狠手。”
“嘘...”说话那人作势比了手势,一幅神秘,压低声线道:“据说调戏了哪家夫人,被人寻仇了呗!”
“那小子还有这胆子呢?”
“谁说不是呢,为首的是一公子,长的白白净净的,看着文秀的很,估计就是他夫人咯。”
“哎哟哎哟,这可是大新闻。”
“......”
我手上轻快地接过需求,心里却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