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打仗,难道要做亡.国奴吗?”
可是这话,我只在心里暗暗地反问,却不敢说出口。
“对了亚子,”秦离若像是刚想起似的,道:“听说户部主事是你带过的学子?”
“嗯...怎么?”
“前些日子户部普调人口,各州府也有户部的人,要不你跟着说说,帮着李婶儿找找?”
我有些犹豫。
现在户部忙的不可开交,从上到下都在忙碌着分摊赋税,定额入户,这时候怕也抽不出人手来找人。
“我去问问罢,不过现在也不好说。”
看出我的犹豫,秦离若不满:“你不方便吗,亚子?难道在你心里,只有士兵的命是命,刘婶儿儿子的命就不重要了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觉得心累,师兄现在越发敏感,说话都要小心翼翼。
“我只是怕帮不上忙而已,现在户部忙得不成样子,万一抽不出人手...”
“好了,你不要解释了。”
秦离若又恢复了今日一早的冷淡,粗暴地打断我的话,声音还是那样的温吞好听,可传达的语气却冷冰冰。
“李婶儿是从小看我长大的乡亲,我考出来了,有出息了,是一定要帮她的。”
“你不方便就算了,我从不强求别人。”
本来已经回温的关系,又骤然冰降。
默默无语地二人并肩回了城,秦离若没有送我,只在城门处便与我分别。
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我怅然若失。
我们俩,如何到了今日的地步?
回军需部时,范当生正在屋里忙的火热朝天,屋外排着长长的队伍,是户部的侍从。
“先生,还好你回了,快来帮我一下。”
范当生将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我,额头上流下细密的汗水,流向他的脖颈,滴在他的手腕。
“先生,这是这个月的普调,各州府的办事员全都派出去了,还有几个州没有上报,你看看。”
抬头望向院子低头颔首,托着一摞摞册子的侍从,请求帮助寻找李婶儿的儿子一事,让我咽回了肚里。
可,万一真出了事呢。
“士兵的命是命,李婶儿儿子的命就不重要了吗?”
秦离若的诘问回响在耳畔,想了想,我还是开了口。
“想打听个事儿。”
“嗯?先生请说。”范当生忙的头也不抬,手上笔耕不辍,快速地计算批复着。
“...祗坞县,有户部的办事员在吗?”
“应该有吧,”范当生漫不经心地答:“就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人都派出去普调了。”
“我有个亲戚...不见了好些日子,不知道可否托户部找一下?”
范当生放下笔,想了想,道:“先生的亲戚,学生自当全力以赴,只是如今乱世,学生不敢担保,无论如何都尽力给先生一个结果就是。”
我有些羞愧,脸像发烧似的。
这样,算是滥用职权吗?
在如此敏感忙碌的时刻,我却借用关系,动用朝廷的力量,寻找一个不知缘由消失的人。
可...万一真出了事呢?
两个小人儿在我的脑子里疯狂打架,一个指责我添乱,一个却反驳他每一个人都是值得被重视的。
昏昏沉沉。
范当生亲自回了户部一趟,交代了这件事。
我很是感激,却不知该如何表示,只好买了酒肉,想请他吃食。
可范当生拒绝,他说,我与他师生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看着一餐冷了油的酒肉,我有些丧气,这与那些结党营私,拉帮结派者有何区别?
不过都是,我求你办事,请你吃饭感谢,事了再送些金银美酒。
脑子又沉沦糊涂了。
盼弟再来上课。
只是这次,她有些怯怯的。
“对不起,先生...”盼弟有些愧疚地低着头,小眼睛红红的,道:“都是我多嘴,阿姐已经说我了。”
我笑,揉了揉她浑圆的小脑袋,认真道:“可先生并没有觉得你说错了什么呀。”
“要不是...要不是我多嘴...先生一定不会和秦博士吵架冷战的。”
“还好啦,”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整理册子,道:“我俩没有吵架,也没有冷战。”
“先生骗人!”
葛盼弟小嘴一瘪,就要哭出来似的:“盼弟都知道,先生一定是和秦博士不好了,不然秦博士怎么会和林姑娘成双入对了呢!”
话音未落,她瞪圆了眼,两只小手胡乱地捂在嘴上,一脸惊恐。
“哪个林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