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歌失神地望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劝人舍下,只在口上,自是比自我舍下,放在心上的,要容易的多。
“走了,就不会再孤单了,”卿萝虽然是在对阮歌说话,但她的目光却放在了雪漓身上,目光的慈暧,如同悬在天边日头的暖意,“她已然放了那婴孩去转世,而你如若强逼着她留下来,她日后孤身在这片林中,你又要她怎么度过?”
阮歌确实疏忽了这个问题,经过卿萝的这一说,才醒悟过来:雪漓这些年来,所受的困苦,又岂止是因为儿子不能复活那么简单!在这片荒野黑暗的树林中,日子又哪是那么好过的?
卿萝轻轻拂袖,围绕在雪漓身周的灵力便消失了,雪漓也同样视着她,两人的目光,是彼此相知的默契。
“谢谢...”
没了灵力的圈护,雪漓消失的速度变得加快,她的面容在化为星点的光亮时,她凝着卿萝的目光又倾落了一颗泪珠,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深切的嘱托。
望着雪漓的离开,阮歌垂下了头,立在林中,半晌都未回过神来。
卿萝的面容只是云淡风轻,她见过的生死,包罗万象,超越任何的生灵。
她的指尖弹出一朵永生花,被阮歌捧在手中的,那个婴孩魂魄所幻化的灵球,从阮歌的手心飞出,被包在了花芯,而那颗**在半空的,雪翊的灵球也被卿萝一拂袖,收入了袖中。
“卿萝...阮歌的状态仍没怎么恢复,她只记着雪漓临走时,每一个字的嘱托,“那个雪翊的,雪漓说,他们的仙师会来拿走,你这...”
“一梦敢跟我抢?”
卿萝的眉间浮了一丝笑,“作为天霄弟子,心怀不正,残害同门,这样的人还不配回到天霄,他的仙师,若想要回他,就先让他在我那谷底的淤泥里,好好净化个几万年再说吧。”
“是。”阮歌知是自己多虑了,以卿萝在天霄天神中的地位,怕是没有几个人敢对她说一个不字。
她回身看了看星澜,见她还在远处等着她,正要跟卿萝告一声辞,想到该是要回去云中阁了,但她再转回头时,又已看不见了卿萝的身影。
雪漓的儿子和雪翊,都被卿萝带走了,她怅然地看着天边的霞光,就当那是卿萝离开的方向,“卿萝,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每一个人。”
......
“姬逸之,你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你是不是来找阮歌讨债的!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加害她,哼,我星澜第一个不饶你!”
还没到星澜带着姬逸之藏身的地方,星澜就已经骂骂咧咧地叫嚷起来了,她的声音传得很远,方圆几里地都能听到。
也难怪她如此激动,无论是遇到的天神卿萝,还是林中那个发风下雨想要抓她的雪漓,甚至是阮歌手中那颗已经变得只有巴掌大小的灵玉,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主儿。
她唯一能硬气地高声说话的,就只有姬逸之了。
虽然有时他盯着她的目光,也让她心里毛毛地不自在,但是仗着自己是天霄弟子,而姬逸之只是一介凡人,她还是很有底气,他是打不过她的!
听闻星澜的声音,站立在这处荒无人烟的破屋内的姬逸之,等候了三天两夜。他血红着眼眶,目下青黑,发丝散乱,一副好不憔悴的样子,就这样出现在了阮歌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