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着铜镜中的自己,“芷言,我活了这么多年,这嫁人倒真是第一次。”
“姑娘说笑呢,您才多少年纪,而且,哪位姑娘嫁人不是只一次呢。”
“是啊,”她笑道,“只一次,穿上这身衣裳,倒真像那么回事了。”
芷言替她插上金钗,配好翠玉珠簪,“姑娘,喜娘来了,咱们走吧。”
院中塘边,拂过一阵微风,阮歌驻足看着一颗新植,而不知名的矮树,翠绿中生长了一粒粒白果,合着她的一身红,是能相宜的色彩,像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它来了,她却要走了。
塘心本静好无波,倒映着矮树嫩绿的枝叶,却因阮仕忽高的嚷声,泛起了涟漪。
阮仕立在婚轿旁,怒目视着,伯隆从马背上端下的‘爵弁服’。
迎亲的马儿,背上空空无人,浅绛黑边的婚裳,此刻也不在新郎的身上,而在一只贴着大红喜字的案上。
“什么叫三公子身体不适,用婚服替人?!哪有这般规矩,要我们阮歌嫁给一件衣裳吗!”
“阮将军息怒,三公子确实身体抱恙,可这吉时迟不得,大王迫不得已,才叫老奴想了这个法子。”伯隆用万般无奈的语气道。
阮仕斥道:“什么吉时迟不得!这三公子若是不来,这婚便不成了!”
“阮将军,您可冲动不得呀,这二公子和秦公主的轿辇都进宫多时了,您这再耽搁了,错过吉时,咱担待不起呀!”
“错过就错过!等新郎人来了,再说进宫的事!”
“哎哟,您这...这不是为难老奴吗,三公子今儿不大好,他来不了了,真来不了啊!”
“你!简直欺人太甚!三公子在哪!我自己找他去!”阮仕再忍不得,撸起了袖子,管他王亲王嗣,他都要为阮歌讨回这口气来!
“哥。”
阮歌的声音在众人耳后响起。
阮仕看着向他走来的阮歌,牙关紧咬,结结巴巴道:“小歌...那三公子他,他人没来....”
“我听见了。”红色的轻纱自髻盖下,让人看不清她的眉目。
“小歌....”
阮歌低声在他耳际,喃道:“哥,已经到这一步了。”
她看了眼伯隆手中的婚服,又朗声道,“我嫁了,大哥,告诉爹一切都好,日后阮家皆依仗着你了,照顾好自己。”
阮歌轻拍了拍阮仕手背,就像他平日里安慰她时那样,继而转向伯隆,“辛苦公公,入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