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仕听父亲阮熙渊提及过此事,但他不曾多讲,只是告诫阮仕阮歌兄妹莫露锋芒,万事隐忍。
现在阮仕明白了,晋国三将均出自阮家,民间甚至有阮家在,晋国存的言语,为王者,怎可能忍受子民信仰的不是他,而是手下的将领。
血书被汗浸湿,字迹晕开染红阮仕掌心,他嗓音喑哑:“大王....”
姬逸之坐回阮仕对面,“幸好阮老将军当机立断,以丢失军需的名头对你执鞭刑杖刑,随查案官员翻遍曲沃阮府,边疆驻地,也不阻挠。也幸在阮家世代清廉忠君,他们没能找到任何可以污蔑你贪污军饷的证据。”
姬逸之见阮仕缓缓闭上眼,又接着道:“那损失的军饷该从何解释呢?从曲沃运至驻地,条条行的大道,连流寇盗匪都未曾遇过,难不成它自己会不翼而飞?”
阮仕终于开口,道:“穆良信中,发誓赌咒说,他至死不知是谁盗走的军饷,而大王关押了他在都城的妻儿老小,来迫他认罪,明明白白写着即便他不认,也是渎职误军的大罪,还会牵连于我....如果他肯认,会安顿好他一家人...”
姬逸之一口饮尽杯中的茶,低低道:“除此便再无万全的法子...能揪出所谓的贼人来平民心平兵怨,保全王族的颜面,又能给阮家定个治下属无方的罪名,还能除掉一员你的左膀右臂。”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穆良....”
“阮将军,你不记得了吗,多年前父王曾想为穆良升衔,调他回曲沃做守将,可却被他以习惯边疆戎马生活不适合都城的安逸享受婉言拒绝...”
姬逸之的视线从阮仕身上移走,“穆良执意要伴你左右,甘心做个副将,从那时起,这个忠将逾过忠君的人,命就被定下了。”
血书从阮仕手中滑落,他慌忙去捡,姬逸之这才看见,阮仕来时脸上的庄严已尽化成颓唐,豆大的汗珠从眼角溢出顺到下颚。
阮仕骤地像想起了什么,急急道:“可当年那些被找到藏匿军饷的士兵,都口供一致指证穆良,领头的那个还有穆良的私章!”
接着又恍然大悟般怔住,久久地看着姬逸之,身子突然狠狠得一晃,跌坐在椅上,“怪不得...那几个被抓到的兵都是陌生面孔,不曾用刑就已招供,怪不得!穆良跪在我面前一心求死,任我刺穿他捧着将盔的手掌也不多一句解释.....”
回忆如同麦芒针尖扎进阮仕的骨肉里,穆良是与他同生共死近十年的兄弟,四年前彻查穆良住处时连一双新鞋都未搜出过,他怎么就会信了...他居然信了是穆良犯的大错...
“那阮将军现在,还认定是穆良盗窃的军饷吗?”
“我.....那...究竟,究竟会是谁?!不可能啊,运送期间我和穆良亲自轮换,日夜坚守!不可能有人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偷走军饷!”
阮仕猛地抬头,眼里斥满惊愕,不可置信的道:“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