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得不像话,痰气攻心,可对上那双涟涟清透如深潭的眸子,再怎么怒发冲冠,还是留着最后一丝底线。他想给她机会,只要她能把跟老六的关系撇清楚,哪怕骗骗他,暂时安抚住也成。“你先别忙着做姑子,也别忙着找地儿自生自灭,我就问你一句,老六手上那个帕子是谁的?”
“帕子?”晏晏没装糊涂,九王爷冷不防提起的巾帕,肯定是六王爷趁她昏迷使劲再挖墙脚。“是不是上面绣着缠枝莲的那块?”
百里牧气结,暗忖庞晏晏这个死心眼,这回是打算跟他摊牌了。“你倒是敢做敢认。”
她不愿意吃哑巴亏,哪怕九王爷嫌弃她不要她了,也不能因为误会,绝对要分开得明明白白的。“那不是我的,是六王爷的。当日我在凤栖阁哭临,碰到了六王爷,天冷,他借我揩鼻水用的。”
这画面感可不美,可他不忍心怀疑晏晏作假,毕竟当着他炯炯如炬的目光,可以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番话,可信度应该是很高的。
他饶是不满意,“凤栖阁哭临那阵子,皇后免了各位王爷的礼,说是怕阴气太甚,老六怎么会在那?”
她摇头说不知,确实不知道。
他皱拢眉头,斥道:“你是傻得么,贪人家的东西。”
一个疑心对方变了心,另一个疑心对方心存芥蒂,话头抹不开,答不透彻,互相搅扰纠缠下去,两下里都难受。
脸色素白,更显得烫在颊上青灰色的斑点狰狞。,百里牧的心湖又**起了狂放的风雨波澜。“五牙大舰上放火,你真是开天辟地第一人,你是要烧了自己,还是烧了老六?”
原本自觉对不住他,可他雷霆暴雨般的一通训,着实让她情绪上抵触。态度上也不够恭顺,板起脸空,道:“不要你管。”
百里牧气得炸毛,自从两人倾心依托,便没有动过这样的口角,他几乎要忘了,这个柔弱万千的美娇娘也是个狠角色。她是大江国派来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暗桩,一己之力挖坑下套逼死的仇敌刘起,如今本事渐长了,竟然胳膊肘外拐,伙同外人给他戴绿帽,是男人谁能忍得住。
他气急败坏,眼前浮现出一帧帧百里铮悉心照料庞晏晏的情形。可情势说不通,分明已经有了信物手巾,那五牙大舰上面的那场火又如何解释。他还是纠结这个问题,不把话说清楚,他如鲠在喉,“你跟老六暗通款曲,做什么还要放火烧他?”
“您说我什么都成,暗通款曲,我可不认。我嫁给您之后,一门心思当您的王妃,从来没有易主而侍的想法。”
她说不下去了,喉咙口塞了棉花,呼吸都透着艰难。要说自己清白吧,算清白么,如果不是六王爷怕死,她身子已经被染指了,得羞愧死。
他纠结的症点在于五牙大舰那场熏了烧刀子的火上,摆明了她是寻死,要拉上百里铮当垫背的。可百里铮手上的帕子,他曾经在晏晏身上看到过,她默默收藏起来,到底是春心暗托,还是怕他吃醋误会,收起来找机会还给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