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尚半明半暗，澄雪便起床在厨房忙活，将锅子烧热了，放入葱和花椒爆锅，香味便弥漫开来。
刚刚倒入开水放了面，腰就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刚要惊呼，元宝似的耳朵被人咬了咬。
“怎么起的这么早亲自做饭？”身后低沉的男音有些沙哑。
澄雪盖上锅盖，笑着道：“睡不着，就起来了。”
被他转过身，细细地打量着她，她微微垂眸。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抹了一把她的眼睛下方，“眼睛都肿了。”
她将头靠在他肩膀静默一会，又笑着道：“大概是最近熬夜有些厉害。”
他取过她手中未放下的筷子，柔声道：“那再去睡会？”
她摇了摇头，“今晚会早点睡，一会面该熟了，吃过饭还有好多事要做。”
他还要开口，却被她笑着撵了出去，让他去客厅等着。
他见她今日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也不再追问，便去了客厅，一会她便让丫头端了面和小菜过来。
两个人慢慢吃着，聊着家常，傅怀绎见她今日胃口也不错，竟吃了两碗面。
只是没过多久，褚非言便面色有些凝重地从外面回来，“小姐。”
澄雪敛了笑容看向他道：“你先去二楼等我，吃完饭我再找你。”
“我看他似乎有重要的事，你先去忙吧。”傅怀绎夹了筷子凉拌雪菜笑道。
澄雪想了想便对他点了点头，带着褚非言去了二楼。
而傅怀绎又随便吃了两口，就让小厮将桌子收拾了，缓步去了书房。
他取下壁画，将保险箱打开，翻了翻文件，并没有少。
只是一张军情处名单有些异常。
他取出来细细看了看，才发现纸张似乎是因为泪痕变得有些皱巴巴。
将名单放在书桌上许久，他叹了口气。
对外面的人喊了声，便有一个面容普通身姿端正的青年推门而入。
他冷声道：“昨晚小姐可有出去？”
青年低着头道：“没有，但是她的护卫褚非言去了丰和楼。”
他骨节分明的手不自觉地敲击着楠木书桌，“以后时刻跟着小姐，记得不要被她发现，去让人查清楚和她接触的人是谁。”
顿了顿又道：“还有查一查陆德铭的身份和过往。”
等到来人领命而去，他才重新将名单收了起来。
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今日，他应该相信她。
希望她也能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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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雪从褚非言手中接过信件打开，便有一物掉了出来，她弯腰拾起，胸中顿时如惊涛骇浪。
阿雨和爹……
“现在跟我走。”她取了外套便急急往外走去。
褚非言跟在后面小声道：“小姐，他约的是傍晚。”
她怒道：“我等不了！”
二人开车一路风驰电掣便到了丰和楼门口。
澄雪一进丰和楼便对掌柜问道：“他呢？”
掌柜看了眼一楼三三两两的客人，忙从柜台迎了出来，陪笑道：“不知这位小姐，您要找谁？”
她冷冷看着他道：“不要和我打马虎眼，叫他出来！”
掌柜对她欠了欠身道：“小姐，我就是个做小本生意的，真不知道小姐到底找谁？！”
澄雪扫了他一眼，视线落在柜台旁边高高垒起的酒坛上。
她绕过他，上前拎起一坛酒便狠狠摔碎在青砖地上。
“哐啷”一声，酒坛碎裂，浓香的酒味瞬时充斥在整个大厅，酒水流了满地。
客人顿时神色各异，掌柜也惊道：“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澄雪牵了牵唇角，又取过一坛酒狠狠摔在地上。
见她要取第三坛，掌柜的忙出手阻拦。
面带委屈哭诉道：“小姐，您就是把小店的酒都砸了，我也不知道您找的人在哪呀？！”
“是吗？”澄雪缓缓从手包中取出打火机，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白嫩的拇指一下一下滑动着打火机的齿轮，红色地火焰便雀跃在她的掌心。
掌柜见此，忙弯腰作揖：“小姑奶奶，您消消气。这可是我一生的心血，您千万别！我这就让人请他来。”
她闻此才收了打火机，淡淡道：“我在二楼等他，如果半个小时，他没来，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店！”
掌柜此时才擦了擦满额头的汗，忙叫人去喊程未。
澄雪上了二楼雅间，坐在桌旁等他，身侧的褚非言面色凝重地立在她身后。
她盯着墙上的表，秒针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悬着重物的绳子，在她心里晃来晃去。
在她心里担忧和愤怒犹如煮沸的热水要喷涌而出时，门被打开了。
依旧是儒雅俊秀的五官，只是此刻在澄雪眼中却无异于地狱修罗。
给了褚非言一个眼神，他就出去将门关上。
屋里只剩了她和程未，她压制着汹涌的愤怒，低声问他：“我爹和阿雨呢？”
程未望着她盛满熊熊火焰的双眸，淡淡道：“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澄雪双目灼灼地瞪着他：“程未，你也曾叫过我爹多年伯父，而阿雨也是你看着长大的。”
“是，但是，澄雪我别无选择。”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修长雅致的手搭在她纤弱的肩上，柔声道：“澄雪，我从来都不知道，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离开傅怀绎回到我身边好吗？”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澄雪不解地皱了皱眉，但不过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知道了她送给傅督军军械图的事！
她忍不住心中的惊惧，低喊：“竟然是冬夏！”
她一直防备褚非言，却万万没想到最终背叛她的人竟然是冬夏。
“冬夏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她尖尖的指甲用力掐进自己柔嫩的掌心。
他微微一笑道：“澄雪，你真聪明。”
她讥讽地挑了挑眉：“没想到，我最倚重信任的人背叛了我！”
她自以为对人心十分了解，可以将任何人握在手心里，最终却犯了如此致命的错误！
“冬夏一开始就是你的人？”
他摇了摇头：“并不，事实上，在来奉天之前，他一直对你忠心耿耿。”
那就是来奉天后，冬夏才背叛了她。
她心里还有许多疑问，却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日后她会亲自解开这个谜题。
现在她只想知道：“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