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绎……”澄雪微微一愣,然后用手拍了拍他的背,“发生什么事了?”
他沉默许久才回,“如果我说,我会因为父亲的漠不关心而伤心,你会不会笑我?”
澄雪轻轻抱了抱他:“我只会心疼你,而且,我高兴你对我说这样的话,因为这样你和我更亲密。”
“其实我嫉妒傅临渊,很嫉妒他。”他往日冰冷的声音带了点少有的软弱。
“小时候他受伤,父亲总是亲自给他包扎,大伯母打傅临渊,父亲都会拦着。我……”
便是深陷叛军囚牢,有性命之忧的时候,他也未表露出丝毫的软弱,可是如今为了父亲的偏爱便伤心的如同幼小的孩子。
澄雪微微心酸,面上微笑道:“原来我们怀绎是伤心受伤没人包扎,等一下。”
她对角落的下人打了个手势,便将他拖到二楼小客厅的沙发上。
不一会便有人将药箱拿来,她放开他的手,轻柔地将他头上简单贴着的纱布拆除,然后再小心给他涂了药,附上纱布,用绷带绕了两圈。
末了想了想,又在他的脑袋后方悄悄打了一个蝴蝶结才算罢。
“我不知道傅督军是一个怎样的父亲,但是世间的父亲没有不疼爱儿女的,只是或许表现方式不同罢了。”
澄雪说完,见他刚刚转晴的脸色接着阴云密布,她又摇了摇他的胳膊,柔声道:“就算傅督军不够爱你,也没关系,以后我爱你,我会爱你更甚于爱我自己。”
客厅里的玉兰独有的香气幽幽的弥漫着,她的笑脸盈盈带着独有的抚慰人心的暖意。
他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抱住她,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间:“第一次见你,你便要钱不要命,爱我甚于自己可不行。我要你爱我更甚于金银财宝。”
澄雪叹了口气,为了他百万家财都舍了,她早已经这么爱他了。
她低低在他耳边道:“好。”
冰凉的吻便落在了她的额头,窗外夜色正浓,世界安静地只有他和她。
####
夜晚澄雪睡得格外沉,第二天快到中午才起床,穿了家居服在客厅坐下,便有下人将午餐和报纸摆在她的面前。
她简单的吃过午饭,取过牛奶喝了一口,视线刚扫过报纸便顿住。
报纸首页“渭系少督军与蜀系郭三小姐解除婚约”红色大字十分醒目,她放下牛奶,取过报纸再三确认。
不能否认的欣喜涌上心头,他竟然真的做了!
她隐藏的担忧一时全都不见,他不会负她。
只是,想到昨晚他额头的伤,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与傅督军吵架吗?!
心疼混合着喜悦在心里百转千回,竟是一刻也坐不下,忙回屋换了衣服让褚非言开车带她去军营。
车停在他办公室不远的空地,汽车火还未熄她便跳下车向他的办公室飞奔而去。
推门而进,她笑声道:“怀绎……”
然而剩下的话便被吞了下去,往日的雕花木椅上做了一个身穿特制军装礼服、头发花白、神情威严的老人,而怀绎立在桌子前身姿笔直,神情冰冷。
她微微一愣,心念电转便明白了,这恐怕就是怀绎的父亲傅督军。
傅督军虎目一瞪道:“这是谁家的姑娘?进门也不敲门?一点大家闺秀的礼仪都不懂。”
傅怀绎闻此忙道:“父亲……”
就被澄雪打断,只见她微微脸红地弯腰道歉:“对不起,傅伯父。”
言罢便出门向外走去,傅怀绎一愣以为她生气要走,而傅督军也冷哼一声:“面对长辈如此没有礼数……”
却发现她出门后把门关上,又轻轻的敲了三下门,轻声问道:“请问我可以进吗?”
傅督军被噎了一下,磕了磕烟斗,傅怀绎微微牵了牵唇角道:“进来吧。”
澄雪调整了一下心绪和神情才微微笑着进了门,又对着傅督军道:“傅伯父,您好,我是陆澄雪,是四锦记的东家。”
看了看身侧微笑的傅怀绎,她补充道:“也是傅怀绎的女朋友。”还有他未来唯一的老婆,她内心补充。
见她如此理直气壮,傅督军内心更怒:“不要叫我伯父,你还没有资格……”
澄雪从善如流:“傅督军,您好。”
傅督军:……刚刚想说什么?
忘了……
轻轻咳嗽一下,他厉声道:“我傅家的大门不是那么好进的,不要以为你抓住了怀绎就万事大吉,没有我的允许,你想都别想!”
傅怀绎以为她要反驳,没想到她只乖巧地道:“奥。”
傅督军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若是其它小子敢让他不爽,看他一枪崩了他,但眼前是一个看起来娇弱的小女子,还是儿子的心上人,他一时还真没想到办法。
澄雪却丝毫不在乎他的怒意,只笑着走到傅怀绎身边,柔声道:“伤口还疼吗?有没有换纱布?不勤换纱布小心感染。”
傅怀绎点了点头,牵了她的一只手道:“让军医换过了。”
澄雪将另一只手附了上去,柔情万种道:“以后不要让自己受伤,我爱你,所以你受伤我会心疼,很疼很疼。”
昨日出手伤人的傅督军:我不心疼?我不爱他?
不论怎么想都觉得眼前这个小女子在讽刺自己,本来今日来军中便是为了看下儿子的伤口,但是此时有些心虚又莫名不知该说什么。
知道她为自己打报不平,傅怀绎忍不住轻笑出声:“我知道。”
望着她湖水般**漾的双目,他又低声道:“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