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澄雪在阳光中醒来，再去看身侧已经不见了傅怀绎的身影，穿衣洗漱后，才见他衣着整齐的从屋外进来。

难道昨晚下半夜又回自己房间了？

她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他便关上门走到她面前笑道：“早上起来先去看了看窦谓。”

“可惜没有找到秘密账本。”澄雪将梳子放下。

“无妨，只要离间了窦谓和陶老，秘密账本迟早会拿到。”

澄雪便不再说话，与他一起去窦府饭厅吃早饭，饭桌上每人各怀心事，却仍然面上和乐融融，而陶老只字未提昨夜书房被人闯入一事，只是澄雪却觉得他看向窦谓的眼神寒意森森。

饭后三人才各自坐车离去，澄雪注意了下傅怀绎离去的方向，既不是去军营也不回家，却不知是去哪。

一念闪过便消失不见，过几日军需招募的第二局便要开始了，她回家尚有许多事要做。

但因昨夜未休息好，回家补了个觉，才又喊了冬夏过来。

站在院中花椒树前，看着水缸里黄花鸢尾略略出神，想着窦谓家中这个季节异常青翠的荷从，叹了口气，便将账册里一张泛黄的纸筏取了出来递给身后的冬夏。

“冬夏，你出去一趟，带着我的信物，都想办法将江北四锦记商铺中的这些人，调离重要岗位，并且派人监视他们，看他们与哪些人有特殊的接触。”

冬夏接过信筏，看了看名字，微微吃惊。

自从那次程未半夜闯入，他便知道了东家和渭系郭督军的关系，而名单上的这些人，分明就是郭督军安排在江南四锦记的亲信。

小姐竟然要监视郭督军派来的亲信，她到底要做什么？！

冬夏忙劝她：“小姐，您这样做，郭督军知道了恐怕会大怒。”

澄雪嗤笑一声：“郭督军脾气暴躁，对我不满的多了，四锦记还不是照样开？四锦记这些年没少给他钱，以后也不会少，虽然形势比人强，但我也得有自己的底牌！”

他早些年利用四锦记做了什么，她从不追究，但如今她不小心卷入了渭系和蜀系之间，恐怕以后少不了在这两派之间游走。

总要找一些郭督军的把柄握在手里，才能避免，它日他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处境。

他到底为什么让她来应征渭系的军需订单，她仍然不知，但若在顺利做了渭系的军需供应商，它日却出了问题，首当其冲的便是四锦记。

蜀系和渭系到底是联姻还是敌对，她无法控制，郭督军和傅督军之间阴、谋阳谋，她也不会插手。

但她不能放任，任何人将四锦记陷入危机，纵使那人是郭督军！

冬夏依旧迟疑：“可若郭督军知道了发难于我们？”郭督军可不是什么君子，上位者迁怒最不讲究道理。

澄雪轻轻垂眸，“只要他还需要四锦记，便不会轻易发难。”而她必须在他发难之前寻找另一条出路。

冬夏见她坚持，只能领命而去。

他是她手下为数不多能力和忠心都不错的人，算得上百里挑一，澄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内心希望他能够再有魄力一些，不要辜负她对他的期望。

思绪回到过几日的比赛上，第一局比赛四锦记拔得头筹，恐怕第二局便不会这么容易了。

秋兰此时正从屋内出来，见到小姐一人站在院中忽然笑得别有深意，便问道：“小姐，有什么事这么高兴？”

澄雪便将她领到书房，从上锁的抽屉里取出两张设计稿。

第二局比试的内容是军服的样式，现在渭系的军服分礼服和常服，只是军官才有资格穿礼服，而常服便是最普通的新兵所穿。

澄雪将设计图交给秋兰，秋兰看后果真惊呼，“小姐，这是禹设计师画的图？样式别出心材，一看便比现在的军服更精神，更实用。”

她点点头对秋兰道：“下午她便会过来，你们亲自每个样式做三套，其中两套的衣服尺寸，稍后我给你，另一套就按标准身材来。”

秋兰好奇：“为什么设计三套？比赛不是只需要一套吗？”

澄雪让她附耳过来，对她说了两句话。

秋兰听完嗔笑她：“小姐，你真是的！”

“若大家都规规矩矩比赛便罢了，但若有人想要捣鬼，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澄雪将钥匙交到秋兰手里又嘱咐道：“记得看完设计图再把它锁回来。”

见秋兰点头如捣葱，她才放秋兰去忙。

只是她必须要有自己的护卫队，若有一天她不得已与郭督军反目，褚非言的母亲和妹妹尚且在南京，除非她有办法将他的亲人控制在手中，否则他必然倒戈相向郭督军。

此事恐怕尚需赵慎刚帮忙，想到此，便又喊了褚非言去给赵慎刚稍个信，让他过两天抽空过来一趟。

从此以后她怕是行事更要小心谨慎，如何要让郭督军忌惮她不敢动她，又如何利用渭系建立自己的人脉，这些都难题，不过庆幸她素来面对难题，反而更喜欢迎难而上。

本以为赵慎刚这几日忙着追查演习爆炸案，怎么也要忙完才有空来见她，没想到第二日傍晚便拎着大包小包上门了，身后还跟着一脸冰冷的傅怀绎。

澄雪让秋兰接过礼物，请了他们进客厅，才小声问赵慎刚：“不是只叫你吗？”

赵慎刚看了眼他绎哥才回答：“别提了，褚非言去给我传信的时候，绎哥也在旁，一听你单独邀请我来你家，从昨天起到现在，就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我要再不带他来，他恐怕连吃了我的心都有了！”

澄雪轻轻咳嗽两声掩饰尴尬对秋兰喊：“先给大家上茶。”

瞄了眼傅怀绎见他全身上下都有些低气压，便又客气地开口：“既然都这个点了，不如吃过饭再走？”

赵慎刚忙道：“好啊！”看澄雪微微瞪他，也装作不懂，没办法他绎哥肯定想留下，又不好开口，只能他来答了。

于是澄雪便只能起身去吩咐厨房多加两个菜，还有个不能吃花椒的大爷，唉！

还好厨娘手快，不一会饭菜便上了桌，等陆父和阿雨都坐下，澄雪为他们介绍了赵慎刚后，众人便开始举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