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晗努力抿了下嘴角，“或许我不该这么说，这么多年我跟着你，在事业上获益不少；可是在感情上，你习惯了掌控，无论恋爱、结婚，我都像在等着你的安排，就连生孩子也是。”

陆骁这次没有反驳，他用了十足的耐心在听着张晗的话语，他意识到这些年自己是太少聆听，总把她当作当年跟着自己的那个实习生，而没有意识到那个小女孩儿已经长大，而随着她的成长，他们终于渐行渐远。

张晗望着他，耳边忽然想起张蔷的话，在婚姻的终局的时候，她想着，自己或许应该将所有的误会都解开，至少让他们回望这十年时，都不会留下遗憾。

“陆骁，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陆骁沉浸在巨大的失败感中，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再也挽不回张晗，只是机械地回答道。

“陆骁，我没吃下药，说到底我虽然不想错过升职的机会，可是我也舍不得流掉我们的孩子，尤其是我看你那么渴望这个孩子的到来，”张晗勉力向上提着嘴角，苦笑了下，“可这世事就是这么无常，这个孩子到底也是留不住。”

陆骁错愕，良久，他才摇头，无比懊悔。他更用力抓住张晗的手，“你为什么不早说？”

张晗痛得眼泪几乎流出来，“那个时候，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怎么会没区别？”陆骁难得激动，“我以为、以为是你一直不肯要我们孩子，而且——”他犹豫着，到底咽下了后半句话。

张晗只是摇头，“陆骁，自从我13岁时听到我母亲在病房里对我父亲说的话，我才知道他们的恩爱只是假象，我父亲早就出轨了，他们不过是为了所谓的家庭和睦一直在我眼前演着戏，从此我对婚姻就失去了信心，更不知道如何去生养一个孩子，会不会让他步我的后辙，所以我才会犹豫—”

“你从没和我说过。”陆骁叹息。

“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你在说你的计划、你的事业，在你的面前，我把自己存在的空间折叠得那么小；你一直优秀，而我一直卑微，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起我的这些卑劣的过去。”张晗舒出一口气，直到此刻她才把内心的话说了出来。

面对张晗戳心的话语，陆骁很想反驳，可是回想这么多年，他和张晗确实一直这样相处，他原以为是自己和张晗观点一致，却原来不过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曲意赞同。

“孩子的事不是只有你难过，他的到来和失去都由我经历，我只比你更难受。我去北京，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以为给予我们时间，我们都能平复。可是我没想到我回来会是面对这样的情况，而你依旧在指责我。陆骁，我不哭不是因为我坚强，而是太久以来我都清楚没有人可以让我依靠，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对不起。”陆骁深深懊悔。

张晗望着他，“所以我想你放过我吧，我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伤害了！”

陆骁紧紧握着她的手，一滴眼泪掉在她手背上。

张晗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男人，随即瞳仁里流露出一丝丝无奈。

远远的，顾家铭和其他人刚好来威斯汀吃饭，他眼尖，一眼掠过到张晗和陆骁，看着他们泪眼朦胧相看彼此，他只觉得内心堵得厉害，只觉得自己一片好心喂了狗：他还屁颠屁颠给她批了公休，她转瞬就来约会前夫了！虽然理智提醒他，他们还没离婚，陆骁不是前夫，而自己才是那个小三，不，从现在情况来看，他连小三也算不上，最多算一只鸭！他就更加生气了！

“家铭，怎么了？”友人见他停下脚步，不由善意询问。

顾家铭立刻收回目光，脸上连忙浮起笑靥，却偏偏咬牙切齿地说：“没，就看着一朋友，想着她还欠我三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