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如赶忙将腰牌递过去。
拿到腰牌,鸿抬手一抛。
宝如只觉眼前一晃,两样巴掌大的物件便撞到她胸口。
下意识抬掌借下,顾宝如低头一瞧,是一块小小的户籍牌,和一个朴素粗糙的荷包。
两指撑开荷包口,里面只有一张纸条。
鸿意指着荷包:“到了县里再打开,按照上头的地址找。”
“我们不认识字。”顾宝如掏出纸条,冲着鸿意背影喊:
“喂……喂……”
鸿意手臂一扬,不愿再给她们多余的眼神,直接带走了在场的帮工们。
顾宝如神色急切,追上去,一把按住鸿意肩头:
“这些人你不能带走,是大毑拨给我用的!”
鸿意肩一矮,避开她,仿佛蹭到了什么脏东西,特意抹了抹肩头位置,面露厌恶:
“大毑只答应在寨子里给你拨帮手,可没答应能让你带她们去乌头县。”
说罢,便大喇喇抬腿跑远了,生怕宝如追上似的。
河岸的风铮铮刮着人面颊,气温愈发阴冷。
顾宝如和章桂、芳姑三人面面相觑。
“怎……怎么办?”章桂完全没了主意,看了看宝如,又看了看天色:
“快下雨了,咱们又不识字,去到县里头也找不着铺子啊!”
人生地不熟的,又是这样的天气。
“路在嘴边,到了县里头再问人!”
顾宝如一咬牙,提起一跃,跳上了熟悉的屋子船。
整洁的船舱内,此时塞满了将要做买卖的热卤和肉干等。
“章婆,你去找绳子,把这三大锅卤水连锅带盖绑紧实,在这儿看着,我去撑船。”
叮嘱完,宝如在船侧摸出了竹篙,一戳岸边的淤泥,就将船慢慢撑出去。
这回,有了身份户籍,她们不必再昼伏夜出赶夜路。可不巧的是,遇上了这样的天气。
冬季降雨少,不等于完全不会降雨,但那雨滴和夏日的相比,也吸纳了冬日的寒气,砸落到人头上,仿佛被拖拽进了冰窟窿里。
雨如期而至,顾宝如早有准备,穿戴好了蓑衣斗笠,但双手裸·露在寒冷之中,又被江水和雨水互相磋磨着,不多会儿,就冻得发僵发紫。
她咬牙,强忍着双手的寒冷痛感,用力将船撑得又快又稳。
何芳姑从船舱里冒出个脑袋来,身上也穿戴好了雨具,跑过来,要夺宝如手中的竹篙,在雨声中大吼:
“歇会儿吧,我来撑!”
“你回船里去!”宝如同样大吼着。
豆大的雨滴打在斗笠上,噼里啪啦响如鞭炮,吵得耳朵也刺刺的发疼。
两人都嘶声吼着,才好不容易把声音送进对方的耳朵里。
“你不熟悉路,万一走错道,天黑前到不了乌头县码头就遭了!”
顾宝如腾出湿漉漉的手,推搡何芳姑,极力将她往船舱方向推。
何芳姑比划着双手,大喊:
“等到了分流附近,我再让你撑回来!”
芳姑执意要撑船,争了好一会儿,顾宝如只好妥协下来,把竹篙让到了她掌心里。
躲回船舱内,顾宝如双掌哆嗦个不停,疼得钻心裂肺。
章桂从一堆木桶和锅那头挪过来,二话不说解开衣裳钮扣,把宝如的双掌塞进她暖烘烘的怀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