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始终不甘愿:
“这张银票,能让我拖延几年,先拖着不行吗?”
“可是……”章桂低声慨叹:
“女人总要成亲嫁人的,你早做打算,把手里的银票攒作嫁妆,将来的日子也总能好过一些,要是白白交给衙门,几年后你还是得遵按旨意成亲,又何苦呢?”
这些话,从章桂嘴里说出来,再传入宝如耳朵,如同一阵阵细细的绣花针,一下一下刺着宝如耳膜。
何芳姑放下葵扇起身,抬掌轻轻拍了拍宝如肩头:
“你不愿意,是因为害怕挑的男人不好,将来会欺负你么?”
顾宝如摇头,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我只是不想成亲。仅此而已。”
“和你们生活在一起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非要我逼着自己抛弃你们,去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睡同个被窝?”
想想就很恶心。
一口胃酸从喉咙灼烧上来,顾宝如捂着嘴,弯腰干呕了下。
胃酸硬生生咽回腹内,咽喉灼得刺痛无比,喇得生疼。
顾宝如轻了轻嗓音,忍耐着不适感,望着两人,眼眶渐渐泛起红意:
“章婆,芳姑,我真的不想成亲,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们帮帮我,帮我想一想,我真的不愿意……”
她神色惶然,低声哀求。
一声声低诉传进两人耳朵里,两人都有些不忍。
章桂叹了一口又一口气,道:
“宝如,你性子怎么这么执拗,那……”
顿了顿,章桂也变得愁眉苦脸,反问:
“那就算有银钱能拖几年,也总要解决年底的户籍盘查?”
三人顿时又沉默了,一时间都想不出什么法子,解决这个燃眉之急。
何芳姑重新坐回床沿,手掌“啪”一拍,再分开,掌心里黏着殷红的蚊子血。
“现在肯定是不能回雨洼村的。”何芳姑开口道:
“衙门正在搜查你,你万万不能露面,先等风声过去……”
“如果风声过不去呢?”章桂又把新的问题抛出来:
“眼下已经是七月份了,离腊月,顶多也就四五个月,要是一直没找出凶手,阿如就会一直被衙门追查。”
顾宝如心脏仿佛变成了石头,沉甸甸坠在胸口上,双手抱头蹲到地上,指甲拼命挠着头皮和发丝: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只眨眼,头顶就被她挠成了鸡窝,乌糟糟的。
何芳姑急忙扑过来抓住她双手,情急生智,脱口道:
“实在不行,我们就从现在开始筹谋,冬日你就去山里躲一阵!”
话音落下,顾宝如挠头的动作停滞下来,慢慢抬起脸。
章桂满脸愕然,愣了愣,立马否决:
“不要命了啊?腊月,天寒地冻躲去山里头,那她还能活着出来吗?”
“那……”何芳姑被问话噎住,一时也没了主意,颓然低喃:
“前是虎后是狼,怎么着都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