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人一定会有办法。”卢声重复一遍。

素怀安瞧着身边站的卢声，“你是什么都知道。”

“小的在段大人身边久了，自然有些东西会知道。”

“那你觉得这铜墙铁壁，该如何给段将军说这件事情。”

“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不难，这个事情还要大人来想。”卢声搔搔头，“要是问小人的话，小的还真不知道了。”

素怀安陷入沉思，她回想过往和段川的接触。

无海崖。

四面环海，只是山崖峭壁上一处天然洞穴，天长日久经受风化而成，唐家藏书地，任外面热浪翻涌，无海崖洞内凉爽宜人。

又到了中饭的时候，摇光拎着精致的食盒，里面全是公子爱吃的，公子做图辛苦，特地命她旬休才能来送些吃穿之物，她心里着急万分，又找不到办法，只能乖乖听从公子安排，这一日正是公子在无海崖第二个月，她久未见公子面，实在有些着急。

眼看着前面就是海，再奔两步就是公子所在悬崖峭壁中的山洞，她趴下去的时候，尘土扑簌簌往下掉，有些扬进了眼睛里，她顾不上擦，朝下喊，“公子，公子！还在吗？”

十日未见，不知道公子在里面如何了，虽说唐家藏书地起居用武一应俱全，但到底吃食不是凭空就能长出来的，她只恨自己没有公子那般飞檐走壁的本领，暗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早听从公子的话勤加练习，弄的现在还要用绳子给公子吊着篮子下去，而不能自己下去服侍公子。

无海崖洞无回应，摇光一下有些慌神，“公子？公子？？公子你在不在？？？”

她一声更比一声急切，“你可别吓唬摇光啊！”

摇光不见公子回应，四处找着大石头，心说要把石头拴在自己腰间，然后就着石头的重量一点一点下到崖洞内。

但等她手忙脚乱刚刚绑好的时候，唐月却从nbsp;摇光本来正在低头绑腰间的绳子，瞧见唐月简直不敢相信，她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

“公子！”她大叫一声，欣喜万分，“公子！！”

她扑过去，想要拉住公子，生怕这都是她看错了。

唐月却稍稍退后，“小心。”

他声音还是清清淡淡，叫人听了犹如琴弦打在心上一样，说不出的寡淡好听。

摇光这才瞧见公子手中拿着的画纸，卷作小小一团。

“公子，这是？”

“给素怀安的图纸。”

摇光撇嘴，“就知道公子无论何时都会想着她，摇光不懂是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当真比我们主仆这么多年都要重。”

唐月浅浅一笑，并无言语。

摇光胸中有闷气。

唐月也不去劝解，只等着她自己想开一点。

摇光虽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但到底对于自己不明白的事情也还是想不开，她心中委屈，只想着自己对公子是掏心掏肺，怎么就比不过素怀安了，更何况素怀安本身就是拿了原本给公子的拜帖，也不知公子为何对拜帖那事只字不提，是为了怕伤素怀安还是根本就不在意，但对于这种扬名立万的好事情，世上的才人多是在意的。

唐月知道摇光在想些什么，只是他向来不是个爱辩解的人。

过了一会儿，他也只是淡淡，“回去吧。”

摇光擦擦眼睛，这才看见公子已经长起泛青胡茬的脸，青色的胡茬在公子白皙的脸上格外显眼，她从未见过公子如此疲惫。

但纵然如此，公子往那里一站，显现出的仍然是异于常人的气质，摇光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公子往人堆里一站，会感觉比平常人挺拔的多，这不应该是被世事烦扰被压迫的人的状态，她明明知道唐家的灭门对公子的打击，但公子从来不提，或许是为了照顾素怀安的情绪。

她小跑几步，追在公子后面，“公子，这图画好了，下一步公子打算怎么办？”

“送。”

唐月言简。

摇光听见就想挠头，“不是吧？公子，这图您生生折腾了两个月，还没休息，就要把图送过去，这是图什么？”

“船备好。”

“是。”摇光纵然心里不愿意，但只要是公子的吩咐，她都会尽力照办。

京里距离西南上千里，行水路，乘风而下显然是最好的办法。

摇光备好的船不大，但胜在扬帆可疾行，速度很快。

船身四周全是纱帐，摇光不喜白色，感觉看上去丧气，全换成了略微带些红的，她见公子走上船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放下心来。

行船的船夫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水性极好。

但船一旦快走起来，摇光又开始担心公子的身体，眼见着公子久未发作的寒疾一天比一天严重，公子的咳嗽也越来越重，走到第七日的时候，已然是距离西南不远处，群山环绕一江水，端的是秀丽。

唐月静静坐在四周都是红纱的船中，面前是一方矮桌。

摇光眼中的公子透过飘动的红纱甚是安静，她走到公子身侧。

“公子，到西南了。”

唐月这才像是回过神，“嗯。”

他淡淡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