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兰吸了吸鼻子,“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也许我们母女两人就是水火不容的……”
姜宥点了外卖,又处理了伤口,正在这时,张雅丽也在和梦母谈话。
没了不孝顺的女儿,晚风习习的花坛上,梦母说话都带着几分怅然,“有时候觉得活着真没意思。”
她望着天上的月,惆怅万分,“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家里读书的机会就让给了弟弟,自己努力爬着攀着,读了夜校升了学历,就想着以后出人头地。后来找了个京市的男人结婚,以为日子会好过了,谁想到人家根本就不拿我当人的。”
“大冬天让我伺候一家子洗衣做饭,洗刷公婆的尿桶小姑子的内衣,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都不知道,生了孩子,嫌弃她是个女孩,都说送人吧,养在别人家门下,我舍不得,我说不,我生下来的孩子,我累死累活自己养,于是那么多年,孩子爹就真没给过一分钱。”
“他听他妈的,在外面找了个年轻的,还是没生出儿子,这下才歇了心思,梦兰根本不知道这些,我想离婚的,但是一想到离了婚,她跟着我,能得到个什么好的?”
梦母笑了,笑容很是苦涩,也很是冷漠,“我对她从小就严厉,我希望她有出息,并不是希望她能够闯出多大的天地,有多大的本事,而是在婚姻上,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能够有更大的选择权利。也许是我错了……”
她摇头,“她对我越来越反感,其实我也反感我自己啊?我想想我年轻的时候,也漂亮,也努力,但我是个农村人,我没办法。”
“我不想她再过我那种苦日子,不想她被瞧不起,我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糊涂……”
梦母眼泪无声地落下,抓着自己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的扇着自己的脸,“我怎么就那么贱,我管她做什么!我好好过我的退休日子不好么……!”
张雅丽一把将她抱住。
拥抱的温度是温和的,柔情的。
却不是永恒的。
“姐,你想错了……”
张雅丽擦着她脸上的泪水,缓缓道,“我小学的时候亲爹亲妈就没了,他们对我很好,好到骨子里,把我宠坏那种,后来他们没了,出了意外,我被人收养了。”
梦母捂着脸,泪水还是不住往下流,“但是呢,收养我的那家人,有毛病,那个男的不正常,侵犯了我。”
梦母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张雅丽。
张雅丽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风轻云淡的,“我那个时候也想保护自己,但是从小被宠坏,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恶啊……我也想让自己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是他在外呢,是一个处处优秀的人,只是独自面对我时,才变成一个恶魔。”
“因为他,我的子宫被切除了,我发誓我这一辈子,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不会再结婚。后来我得到一个贵人的资助,出国那么贵,他给我出了全部的学费。”
张雅丽重重一叹,“他甚至不求回报,只要我好好念书,我就在国外好好念书,年年都是优秀……我以为他是我人生当中唯一的光了,直到他到国外出差,要我当他的长期床-伴。”
梦母一张嘴能够塞下鸽子蛋了。
张雅丽看她,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先不说梦兰这事儿,是对是错,当妈妈的,是应该尊重她意见的,你认为好的事情,不一定真的是对她好,即使你觉得她走错了,想给她扳正,也得看看这事能不能做,引产多疼啊。”
张雅丽转过头,望着寂静的夜空,“我的子宫,当初就是这么没的。”
梦母胸口揪似的疼。
“姐,咱们女人是真不容易,长得好一点,家里穷一点的就更是了。可是咱们不能认输啊。你不想让梦兰过你的生活,梦兰已经不是在过你的生活了,你看看她,能挣钱养活自己,有社会地位,她每天和朋友在一起很开心,很快乐,这……”
张雅丽道,“难道不比她被困在婚姻里,靠别人垂怜生活,更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