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在镇上也有间窑厂,虽不常制陶,但出来的东西都讲究一个“雅”字,若能和王家窑厂接上头,得几句指点,村窑的生意,必定更上一个台阶。
“算了,不说这个了,看下一辈吧。”钱槐摆了摆手。
他们这一辈和儿子这一辈,他是不指望了,如今只想把窑厂牢牢把在手里,等钱氏孙辈里能出一两个于制陶一道颇有天赋的,彻底取谷家而代之。
见丈夫心烦,刘氏忙递上杯茶,劝慰道,“族里孩子如今都跟着严先生读书认字,我就不信了,还出不了一个压过谷氏匠人的!”
钱槐点点头,那识字的,自然比不识字的眼界开阔,这就是他当初为啥收留那严姓落魄老秀才的原因。
“你的意思,谷大福能做出经瓶?”刘氏往前探了探脖子,又问了一回。
钱学忠做不出来,谷大福却能,怎么听都怎么有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意思在里头。
“我这不是死马当活马医么?”钱槐接过茶盏,没好气地瞪了老妻一眼,“三日后,就是王家限定的最后期限!”
反正钱学忠没指望了,不如让谷大福试一试。
若是成了,那窑厂的问题和钱贵求娶丫鬟的问题便能一并迎刃而解,若是不成,王家也会怪罪谷大福不自量力,这样一来,落到他身上的责难,就会小很多了。
也只能如此了,刘氏叹了口气,“难道就没有一种法子,既能把那什么劳什子经瓶做出来,又不让谷家重新回来碍眼的?”
分明一直是她看不上谷小满,但听闻今日是谷小满主动提出退婚的,刘氏这心里就一直别扭到现在。
总觉着自己儿子平白被人踩了一头,她是一千个,一万个见不得谷家得好处。
更何况,谷小满说不嫁人的举动在刘氏看来根本是心机深沉,为的,就是继续留在村里迷惑她儿子!
一时间,刘氏都有些为难了,究竟是该盼着谷大福成功还是盼着谷大福失败的好。
钱槐却呵斥了她的目光短浅,“自然是以儿子的婚事为重!”
虽说与一开始设计的有所偏差,但钱槐一向是个利益至上之人,能不损分毫名声将婚退了,他还是颇为满意的。
再者说,今时早已不同往日,即便谷大福能重回窑厂,一切也要从头做起,他以为他还是往日那个一呼百应的大师傅不成?
钱槐在心中冷哼一声,甚至都不需要他有所表示,钱学忠、谷喜这些人,就不会眼睁睁看着谷大福东山再起。
从前,是他想窄了,对付谷家,也不一定就要杀干灭净嘛。
想着谷大福一边替钱氏卖命,一边还要对自己感恩戴德,钱槐只觉这滋味儿甚好。
刘氏虽有些妇人家的小心思,但她一向不敢明着违逆丈夫,既然还得容忍谷小满在村里蹦跶,她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将所有精力投入到钱贵的亲事上。
到时候儿媳妇进了门儿,村里人自有眼睛,孰高孰低,还不是明摆着的?
谷小满继续留在村里,那就是自取其辱!
“说不得过几日就要去王家下定了,这玉佩可得擦洗擦洗,最好是送去庙里开开光,在谷家放了这么些年,真是晦气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