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你要守灵三日,三日之后再去看望四少爷!”裴仲山的贴身护卫陈海川追了出来,抓住了裴烨的胳膊。
他的声音极冷,“你不想让四少爷入土为安,就别进去!”
“可是......”
“没有可是,二少爷。”陈海川道。
他用力拽着裴烨,把他强行推进了屋子。
裴仲山在旁边看着,始终未曾说话。
他坐在椅子里,神情木然。
片刻后,他吩咐道:“阿海,你去趟南京,把阿璟的遗体带回来。记住,要悄悄的,莫要惊动任何人,否则咱们裴氏一门,将会遭到灭顶之灾。”
陈海川点点头:“老爷放心,属下晓得轻重。”
“另外,你再多调查一些。”裴仲山又道。
陈海川问:“老爷怀疑,大少爷和夫人?”
“你不懂!”裴仲山的语气里充满了疲惫,“他俩是我的妻子、嫡子、嫡女。我不愿意牵累他们......”
陈海川不解。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隐姓埋名,苟且偷生?
裴仲山却不愿再说。
陈海川也只好不再提及这件事。
他领了差事,离开了裴家,直奔南京而去。
等陈海川离开,裴仲山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他静坐许久,才吩咐下人,去找了几块石头,摆放在裴璟的棺椁前。
裴家有规矩,嫡系子嗣的牌位,都要供奉在祠堂里。
这是先祖传下来的。
裴仲山的祖父,是当朝阁臣裴宽。
裴仲山的祖母,是皇帝的姐姐,封号孝惠皇贵妃。她出自皇室宗亲,身份尊崇。
这样的身份,足以令裴氏一族荣耀。
裴仲山的娘,是裴家的继室。
裴仲山的爹娶续弦的时候,是带着钱财来的。裴仲山的娘,也就是庶出的。
庶子的妻子,自然比不过嫡出的。
她进门之后,不得宠。
可她是裴家的大奶奶,裴仲山爹不能亏待她,所以她过得比较舒坦。
只可惜,她的孩子们,没有像她这样享福。
她的孩子早早夭折了。
她的丈夫是个风流种子,她生完孩子后,就再也无法孕育子嗣。
后院里莺莺燕燕众多,最后只剩下裴仲山的娘。
她生活得很压抑,也失去了生存的斗志。
裴仲山的娘去世后,裴仲山就成了家主继承人。
他爹不疼娘不爱,在家里做个闲散人,整日游山玩水。
裴仲山的爹也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整日混迹酒楼赌场,惹了麻烦回家。
裴仲山的祖父就把他关禁闭,免得败坏了裴家的门风。
他爹不服气。
他想办法逃了。
逃亡路途艰辛,又遇上了鞑靼兵,裴仲山的爹被砍掉了双腿。
他爹就变成了瘸子。
后来,他爹病死在街头。
裴仲山的祖父就收留了裴仲山。
他把裴仲山视作己出,对他格外严苛。
裴仲山也争气,读书识字,性格爽朗,颇得裴家老宅的人喜欢。
裴仲山的祖母甚至有意让裴仲山改姓,给他换一支更显赫的血统。
裴仲山拒绝了。
他说他爹临死前嘱托过他,不可背叛裴家的家训,否则他宁愿饿死街头。
他爹是个好爹,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裴仲山。
裴仲山也是个孝顺的儿子,没让爹爹失望。
他一直坚持着家训,从没懈怠。
“......他这次去南京,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祭拜四少爷。”裴仲山喃喃低语,“四弟啊,你若是听不到阿璟的消息,就怪大哥吧。是大哥害了你!”